“砰!”
门,猛地向外弹开!
惯性带着我踉跄着冲了出去。
预想中医院走廊那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没有出现。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铁锈混合着某种东西腐败的酸臭,浓得几乎能凝结成液体,狠狠灌进我的鼻腔和喉咙。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脚下是粘腻的触感。我低头,借着身后病房里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被黑暗吞噬的残余光线,勉强看清了地面。
不再是光滑洁净的地板砖。脚下是深褐色的、粘稠的、如同巨大伤口结痂后的物质。踩上去软塌塌的,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弹性,每一次抬脚都发出轻微的、粘液拉丝的“吧唧”声。那不是地砖,更像是……凝固的血浆和腐烂肉块的混合物。
我抬起头。
哪里还有什么医院走廊?
眼前是一条狭窄、幽深的走廊。墙壁歪歪扭扭,不再是笔直的线条,而是如同生物的内脏壁一般,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湿滑的暗红色。墙壁表面不再是平整的涂料,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类似生物薄膜的东西。在这层薄膜之下,暗红色的液体——粘稠得如同融化的蜡油——在缓慢地、痛苦地流动、渗透。一股股更浓的、散发着腐败甜腥味的暗红血珠,正源源不断地从墙壁的缝隙、从那些薄膜的破口处渗出、凝聚、滚落,在墙面上拖曳出长长的、污秽的血痕。
头顶没有灯。光线来自墙壁本身那些缓慢流淌、渗出的血液,它们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的、如同劣质霓虹灯般的微光,勉强照亮这条令人作呕的通道。光线忽明忽灭,将扭曲的墙壁和脚下粘腻的地面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置身于某个巨大怪物的肠道深处。
空气又湿又热,带着浓重的腥臭和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腐烂的内脏。沉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存在本身在注视、在蠕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暗巢》!这是《暗巢》里那个核心的恐怖场景——“血巢回廊”!
那个我笔下主角无数次在噩梦中徘徊、被影主爪牙追猎的凶宅走廊!我亲手描绘的地狱景象,此刻正无比真实、无比扭曲地呈现在我眼前!
它真的把我拉进了书中的世界!这个念头带着绝对的绝望,狠狠击中了我。
“嗬…嗬……”
我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甜腥腐败的空气灼烧着气管。手掌的伤口在粘腻的空气中火辣辣地疼。跑!不能停!影主就在身后,它随时可能出现!
我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沿着这条血肉走廊向前冲去。每一步都踩在令人作呕的粘稠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墙壁上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我的肩头、手臂,冰凉而粘腻。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不断扭曲、分岔。那些岔路如同怪物的口器,幽深黑暗,散发着更加浓烈的恶意。我凭着本能,或者说凭着一点残存的、关于自己小说场景布局的模糊记忆,在迷宫般的血肉通道中亡命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