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愉悦的、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趣。它知道我知道些什么,它在享受这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就是现在!
积蓄在双腿的力量猛地爆发。我像一颗被弹射出去的炮弹,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床尾的墙壁。身体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但我的手已经死死抓住了那个冰凉的不锈钢病历夹板边缘。金属的寒意刺入手掌。
“咔——嚓——!”
一声刺耳的、撕裂死寂的爆响!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薄薄的金属板狠狠掰了下来!边缘锋利的金属瞬间割破了我的手掌,温热的液体涌出,带着一丝刺痛,但这疼痛却让我更加清醒。
影主凝聚的身影似乎瞬间模糊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影像。那翻涌的黑暗轮廓边缘,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涟漪。它对这突然的动作和那金属的反光产生了反应!
机会!
我甚至来不及感受手掌的疼痛,双手紧紧抓住那块扭曲变形的金属板,用尽全身的力气和仅存的、被恐惧点燃的疯狂,朝着影主那模糊的阴影人形,狠狠砸了过去!
金属板撕裂粘稠的空气,带着我手掌温热的鲜血,旋转着飞向那片最浓重的黑暗。
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声。
就在金属板即将触及那片翻滚阴影的瞬间——
影主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倏地一下在原地消失了。
冰冷的金属板只砸中了它身后那片空虚的、涌动的黑暗,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然后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书页翻动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我粗重、颤抖的喘息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回荡,显得无比渺小和绝望。
它……躲开了?它知道?!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疯狂火焰。彻骨的寒意再次从脚底窜起。难道它连这个弱点也……
不!不对!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金属板掉落的地面。那片区域,粘稠的阴影如同被强酸腐蚀,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滋滋”声。一小块不规则的、相对“干净”的地板瓷砖暴露出来,虽然很快又被周围涌动的黑暗重新覆盖,但那短暂的“净化”清晰无比!
它无法被倒影触碰!它不敢碰!我的设定还在!它刚才的消失不是从容的闪避,而是本能的规避!
生的希望如同被压抑的岩浆,再次猛烈地喷涌出来!手掌被割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温热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冰冷的黑暗中几乎能感觉到它落地的轨迹。这疼痛像兴奋剂,疯狂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跑!必须离开这个被它完全掌控的病房!
我猛地转身,扑向记忆中病房门的方向。黑暗浓稠得如同实体,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肩膀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我摸索着,终于抓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用力一拧!
纹丝不动。门被锁死了?不,更像是被外面涌进来的某种东西死死顶住了!
“呃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求生的意志压倒了疼痛。我用受伤的手掌死死抵住门板,肩膀抵住门框,双脚蹬地,榨干身体里每一丝力量,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