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朱子媚终于找回一点呼吸的力气，声音发着抖，“老板…谢谢老板的船…老板大气…老板…您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那匿名的头像沉在角落里，如同从未存在过。
但热度并没有停歇。直播平台首页的热度榜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直播间正以火箭般的速度向上冲刺。实时聊天框的消息滚动快得让人眼晕。各种猜测、分析、求露脸的弹幕层出不穷。
[绝对有情况！老板喜欢高马尾？？]
[朱子老板看上你了快同意！]
[这特么绝对是策划好的剧本！]
[坐等老板下一个指令！]
[榜一位置疯狂易主中…刺激！]
朱子媚看着右上角那个代表着观众的数字还在攀升——7892。一个她做梦都没敢想过的天文数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搅，是激动？是恐慌？更像是两者交缠发酵后的某种眩晕。她努力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键盘缝隙的灰尘，指节泛白。
“大家…大家别着急，”她的声音还带着微喘，“老板可能…可能临时有事…”
话音未落，一条新的置顶指令，再次伴随着冰冷刺目的白色特效字，悬浮在所有喧嚣之上。
手腕。左手。内侧。靠近镜头。
指令再次出现。直播间瞬间炸了锅。
[卧槽老板果然还在！]
[露手？啥情况？]
[快快快！给老板看看！]
朱子媚的身体在那一刻变得像铸铁雕塑般僵硬。那股好不容易压下的眩晕感猛地反扑上来，带着尖锐的冰棱，直接贯穿她的心脏，让她有短暂的窒息。左手手腕内侧？那里……那里有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细长的白色印记，是小时候在奶奶家的弄堂口绊倒磕在水泥台阶上留下的。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倏然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身体。这已经不是诡异，是窥探！一种直抵她模糊童年深处的、令人生理性反胃的窥探。
弹幕催促得像暴雨击打铁皮屋顶：“快啊朱子！”“老板等着呢！”“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
她的右手在桌子下方绞紧了衣角，用力得骨节都要凸出来。她能感觉到冰冷的汗沿着脊椎滑落。屏幕上的数字在膨胀，直播间名称后面甚至挂上了一个小小的“火热”标识。这是无数底层小主播梦寐以求却又注定遥不可及的虚幻王座。
“大佬…能不能…” 朱子媚的声音细若蚊呐，试图挣扎一下。
照做。或者结束。
冰冷的白字，斩断了所有可能的退路。毫无转圜的余地，像悬顶的铡刀。那双隔着屏幕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朱子媚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一块坚硬的碎冰。右手最终停止了绞动衣角，缓慢地，带着一种机械的迟滞，抬了起来。
直播间一片死寂，所有弹幕都凝滞了。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那只缓缓移动的左手上。
指甲剪得很短，透出健康的淡粉色。皮肤偏白，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摄像头推近，自动聚焦。然后，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
就在那道象征着“价值”的血脉附近，白皙手腕的内侧偏上方一点的皮肤上，一道很浅很淡的、细长如线的白色旧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