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不容置疑。
朱子媚盯着那行字，喉咙动了动。直播间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新观众涌入的轻微提示音和系统特效隐隐的余韵。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大佬…”朱子媚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今天，今天发型有点塌…”
那行冰冷的白字纹丝不动地停留在屏幕上方，仿佛一块永不融化的坚冰。沉默本身便是最强的压力。新来的弹幕开始冒头：
[扎呗老板！两千块看一眼值了！] ——“新来的1”
[朱子别怂！老板想看啥咱就来啥！]
[搞快点搞快点！]
朱子媚微微吸了口气，右手无意识地在后颈的头发上揪了一下，头皮传来微微的刺痛。她没再说话，抬手将两侧散落的刘海拨到耳后，拢起所有软塌塌的长发，动作不算优雅利落。她没有发圈。她低下头，伸手在桌下抽屉里摸索了好一阵，才从一堆杂物里扒拉出一根磨旧了皮筋的黑色橡皮筋，边缘已经有些起毛。她的手指有点凉，有点僵，缠头发时笨拙地卡了一下。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顽固地挣扎着，从刚勉强扎好的高马尾根部散落下来，垂在颈边，让她显得有些狼狈。但总算，头发基本都绑高了。
“这样……行吗？”她抬起头，对摄像头笑了笑，笑容有点勉强，眼神有些飘忽，快速地扫过屏幕顶端那条命令的位置，然后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甲边缘因前几天剥蒜，有了一点撕过的痕迹。
回应她的，是再一次轰然响起的系统轰鸣！
“用户‘弄堂里的梧桐’赠送给主播朱子 1艘‘星际飞船’！”
金光再一次爆炸。那艘全息战舰蛮横地碾过一切。公告还未彻底消散，紧接着：
“用户‘弄堂里的梧桐’赠送给主播朱子 1艘‘星际飞船’！”
“用户‘弄堂里的梧桐’赠送给主播朱子 1艘‘星际飞船’！”
连续三艘！巨大的特效公告叠加在一起，几乎吞噬了整个画面！疯狂的礼物雨震耳欲聋！
屏幕右下角那个鲜红的数字疯了！三位数眨眼就被突破：127… 356… 589…数字疯狂滚动，势不可挡！屏幕被各种颜色的弹幕彻底淹没。
[我瞎了？？？] ——“狗子哥”
[老板大气！！！！！！！！！]
[这特喵是什么神仙开局？？？]
[主播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刷疯了！！！]
[这女的谁？？？？]
[闻着味过来看大佬！！！]
朱子媚被屏幕那山呼海啸般的光芒和字海淹没了。视觉神经被强光刺激得几乎炸裂，耳蜗里只有轰隆嗡鸣的系统提示音和无数弹幕嘶喊的叠加回响。两千变六千。不是梦。那种巨大的、砸在脸上的现实感，让她感觉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心脏不受控地在喉咙口乱撞，指尖传递出一种酥麻的震颤，直冲头顶。
她微微张着嘴，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只发出一点含混的抽气声。原本昏暗的房间被屏幕爆裂的光芒搅得光怪陆离，映在她僵硬的脸上，瞳孔深处缩紧，残留着纯粹的震撼和无措。她甚至没能说出一句“谢谢老板”。
那个匿名的“弄堂里的梧桐”消失了。没有再发任何指令。巨大的礼物特效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朱子媚一张失神的脸暴露在如同煮沸油锅般的弹幕海洋中央。屏幕上只剩下狂欢的观众和她无措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