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千金林湘惊讶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斋长,你竟还写功课?”
自从得了诸位夫子的赏识,我便被推举为斋长。
学堂洒扫的活计,自然也落在了我肩上。
我声如蚊蚋地解释道:
“是,我写得又快又好,从无错漏。若诸位需要代写功课,不妨考虑我。”
“价钱公道,一份策论六文钱,五份送一份。”
想起这些世家子弟家中多是经商为官,我又急忙补充。
“价钱……价钱好商量。”
只见众人脸上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开始争先恐后。
“六文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六百文,先给我写!”
“我出六两银子,必须排第一!”
“五十两!黄金!”
“多少我都跟!今儿个我倒要看看,谁敢跟小爷抢这个头名!”
03
学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这些贵胄子弟的叫价越来越离谱。
仿佛我写的不是功课,而是王羲之真迹。
我连忙摆手制止。
“就六文钱,不能再多了。若要代写,按先后顺序来。”
“横竖都是些经义策论,写起来也快。”
这生意要细水长流才好。
况且我实在怕要价太高,被他们家中长辈发觉。
记得去年在私塾时,我接了个八文钱的加急功课。
结果被那同窗的父亲查账发现。
第二日便堵在我家门口骂了整整三个时辰。
叫嚷声仍在继续,林湘抢得了头筹。
她得意地让丫鬟递给我五十文钱。
那串铜钱沉甸甸的,我数了又数,郑重向她保证。
“林小姐放心,今晚定将您的功课写得工工整整。”
这一日,我接了五单,赚得二百五十文钱。
直到三更时分,我才写完所有功课。
为保证字迹工整、内容无误,我从不多接,生怕出了差错。
翌日散学时,我刚将那一百文钱仔细收进捡来的绣囊中。
正要背上从书院杂物堆里拾来的旧书箱回家。
却被学堂里最显赫的丞相穆家大小姐拦住了去路。
她抚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朝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
“给我把她带到净房去!”
这皇家书院的净房,竟比我那城郊的破阁楼还要宽敞明亮。
可我此刻额角已沁出冷汗。
散学时分,净房少有人至。
她这是要教训我吗?
可我实在想不出何时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自入书院以来,我处处谨小慎微,从不敢引人注目。
即便她们炫耀新得的珠宝首饰,我也总是适时赞叹。
“这玉簪真好看,想必价值不菲吧?”
她们便会心满意足地答。
“不过百两银子罢了,也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会觉得贵重。”
我代写一份功课挣的铜钱,怕是连那簪子上的一颗米珠都买不起。
穆灵儿阴测测地笑着,用描金扇骨挑起我的下巴。
“你既是咱们斋的斋长……”
她故意拖长了声调。
我的心砰砰直跳。
仔细回想这半月来的种种。
从未与穆灵儿有过冲突,每次她炫耀新物,我都诚心夸赞。
昨日代写的功课也按时完成。
就连她那指腹为婚的蒋公子,我也只传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