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兴起?”陈默低头看了眼脚边散落的胶棒和没贴完的喜字边角,突然觉得这屋子闷得喘不过气。早上他还兴冲冲地跟保洁阿姨说“麻烦把窗台擦干净些,要贴喜字”,阿姨笑着说“小伙子急着娶媳妇啦”,他那时红着脸点头,心里甜得发涨。
现在想来,那点甜像掺了沙的糖。
他指尖划过照片里林薇的侧脸,她闭着眼,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是真的觉得“不影响”,还是笃定了他舍不得较真?陈默想起恋爱时,林薇偶尔提起江哲,总说“他以前对我可好了”,他那时只当是怀旧,还顺着说“那你该请他喝喜酒”。林薇当时没接话,现在才懂,不是不想接,是早有盘算。
“陈默,你说话啊。”林薇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哄,“别生气了好不好?明天就是婚礼了,亲戚朋友都通知了,你别闹脾气。”
“闹脾气?”陈默捏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林薇,你颈间的红痕,是他留的吧?你臂弯那些印子,也是吧?这些在你眼里,就是‘玩了会儿’,就是我在‘闹脾气’?”
他等着她反驳,哪怕说一句“不是”,哪怕编个理由,他或许还能骗自己是看错了。可听筒里只有沉默,久到陈默都觉得心凉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薇才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是又怎么样?都过去了。陈默,我明天会准时出现在婚礼上,这就够了,不是吗?”
够了?
陈默看着满屋子的红,突然笑了。他松开手,揉皱的喜字落在地上,跟那些散落的边角混在一起。窗外的蝉还在叫,阳光依旧亮,可这刚布置好的新房,转眼就成了场笑话。
那两个“得偿”,哪是江哲的得偿,分明是扎在他心上的嘲讽。他以为的圆满前夜,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3 玩玩而已
手机贴在耳边,林薇那几句轻飘飘的话,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水,顺着耳道往心里灌。陈默站在飘窗前,玻璃上没撕干净的喜字边角还翘着,红得刺目——那是他刚才太用力,撕下时带起了一小块纸,露出底下透明的玻璃,倒显得那点红格外突兀。
“够了?”他重复这两个字,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林薇,你知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
“知道啊,结婚。”林薇的声音里甚至带了点不耐烦,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都说了不影响,你怎么还揪着不放?陈默,你以前不这样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
陈默喉结滚了滚,突然想起去年他出差,林薇说想换个新包,他跑遍大半个城市给她买回来,她抱着包笑的样子;想起上个月拍婚纱照,她嫌裙摆重,他蹲下来帮她提了一路,摄影师说“新郎真体贴”时,她眼里的得意。
那些时候,她不说他小家子气。
“我和江哲就是……就是久别重逢,喝多了有点失控,”林薇大概是觉得冷处理不行,又换了种说法,语气软下来,却还是没半点歉意,“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行吧?你别因为这点事,毁了我们俩的婚礼。”
“这点事?”陈默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冰凉。他能想象出林薇此刻的样子——大概是皱着眉,或许还翻了个白眼,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她永远这样,把自己的错摘得干干净净,再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