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稳些，“那是红痕。不是不小心蹭到的印子，是……”他没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那又怎么了？成年人了，谁还没点过去？”林薇打断他，声音又硬了起来，“我跟你说了是玩玩，就是没当真！我明天照样穿着婚纱站在你身边，给你敬茶，跟你领证，这还不够吗？你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
陈默看着窗外楼下的路，早上他来的时候，花店的人正往车上搬捧花，粉白的玫瑰堆得像小山，说是明天婚礼要用的。他那时还跟师傅说“麻烦多喷点水，别蔫了”，师傅笑着说“放心，保准新鲜”。
新鲜。可他心里那点期待，此刻已经蔫得像被踩过的花。
“我要你把婚姻当回事。”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颤，“不是‘玩玩’之后还能随便凑数的东西，不是你和白月光叙旧之后，还能随时退回来的备选。”
听筒那头静了几秒，接着是林薇嗤笑的声音：“陈默，你别装得跟圣人似的。谁结婚没点磕磕绊绊？我都愿意嫁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要因为这点事退婚？你敢吗？”
她大概是笃定了他不敢。毕竟请柬发了，亲戚知了，连双方父母都开始准备婚礼上要说的话。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大学到工作，谈了五年，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可陈默看着地上揉成一团的喜字，又想起那张照片里林薇颈间的红痕，突然觉得“敢”。
有什么不敢的？比起嫁一个把婚姻当“不影响”的人，退婚这点难堪，算得了什么。
“你别后悔。”林薇见他不说话，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威胁。
陈默没接话，只是慢慢按下了挂断键。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好像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不是轰然巨响，是细细密密的裂声，从里到外，彻底凉透了。
那句“不影响嫁你”，终究成了扎进心里最疼的针。
4 撕了喜帖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客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带着点发空的钝响。陈默捏着手机站了会儿，指尖还残留着玻璃上喜字的纸纹——刚才撕得急，指腹被粗糙的红纸磨出了点红印。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团皱巴巴的喜字，走到客厅中央的茶几旁。茶几上堆着一沓没发完的请柬，烫金的“囍”字在光下闪着亮，是上周和林薇一起挑的款式，她说这颜色够喜庆，长辈肯定喜欢。
陈默抽出最上面一张，请柬里夹着他写的宾客名单，钢笔字一笔一划，是前晚熬夜抄的。他那时还跟林薇开玩笑，说写得手酸，让她给按按肩，林薇趴在他背上笑，说“等结了婚天天给你按”。
现在看来，那些话像写在沙上的字，风一吹就散了。
他拿起请柬，指尖划过“陈默 林薇 敬邀”那行字，突然觉得刺眼。抬手就往垃圾桶里扔，一张，两张，沓在一起的请柬落在桶里，发出哗啦一声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扔到一半，他停了手。还有些请柬是寄给远房亲戚的，得跟人说清楚。陈默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林薇”的名字——头像是他们去年在海边拍的合照，林薇靠在他肩上笑，他举着手机比耶，背景是蓝得发亮的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