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娟立刻丢下抹布，快步走到沙发边，脸上瞬间堆满了心疼：“哎哟我的宝贝儿，辛苦你了！都怪这鬼天气！忍忍啊，等熬过这阵子就好了。”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朝厨房方向剜了一眼。
裴炽也立刻放下了平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温柔：“暖暖，要不要再喝点冰水？或者我让人送点新鲜水果过来？别担心，有我在。”
苏明暖对他露出一个虚弱又甜美的笑容：“裴哥哥，你真好。”
我垂下眼，看着怀里冰盒里越来越薄的水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热，也不是因为冷。是那种深入骨髓的、被当作消耗品使用的屈辱和绝望，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心脏。客厅里那其乐融融的三人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球。
就在这时，苏丽娟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只听了两句，脸色瞬间变了，刚才对苏明暖的慈爱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算计光芒在眼中跳跃。
“什么？副作用？”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份激动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真的能转移？对……对！好！太好了！真是老天开眼！”
她猛地挂断电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几步就冲到厨房门口，那眼神，像饿狼盯上了唾手可得的猎物。
“温寒晞！”她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尖利，“你的福气来了！你姐这胎金贵，可怀得辛苦，医生说了，有点特殊的副作用……不过别怕！”她脸上堆起一种近乎扭曲的“慈祥”笑容，伸手就要来拉我，“妈打听过了，这种苦啊，至亲骨肉能替她担着！你替你姐受着点，这是你的福报！积大德的！”
一股寒气，比冰盒里的冰更刺骨，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福报？积德？我看着她伸过来的、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的手，胃里那股翻腾猛地冲上喉咙口。
“呕——”
我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强烈腥锈味的液体涌了上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黏腻冰冷的触感沾满了掌心。
摊开手。
掌心一片刺目的猩红！那颜色浓得发黑，在厨房惨白的灯光下，妖异得惊心动魄。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丽娟脸上的“慈祥”僵住了，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恐，但随即被更深的算计和理所当然取代。
“呀！吐了？”她皱着眉，嫌恶地后退半步，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脏死了！吐出来也好，吐出来就干净了！忍着点啊，替你姐受点苦是应该的！去，把这儿收拾干净！”
她甚至懒得再看一眼那摊刺目的黑红，扭着腰转身，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刻意的温柔：“暖暖啊，别担心，都安排好了，那点小毛病啊，有人替你担着……”
我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拧转。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到苏丽娟谄媚地围着苏明暖转，裴炽小心翼翼地给她递水，而苏明暖，像一朵最娇弱也最高贵的花，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一切。
替她担着？这福气……这福气真是要命啊。
下午的酷热变本加厉，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热油。苏明暖的娇气也在这高温里达到了顶峰。她躺在沙发上，眉心紧蹙，不停地用丝帕擦拭着额角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令人心颤的委屈：“裴哥哥……这热气……熏得我头晕……宝宝也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