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炽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坐到她身边,宽厚的手掌轻轻为她扇着风,低声安抚:“乖,忍一忍,医生说了,心静自然凉。想想我们的小宝贝,嗯?”他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度。
可这安抚似乎效果甚微。苏明暖烦躁地推开他的手,眼神一转,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请求,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妈,”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闷热的空气,“还是热……热得我心慌。”
苏丽娟几乎是立刻就领悟了女儿的意思。她猛地站起身,脸上的横肉都因急切而抖动:“温寒晞!还杵在那儿装死呢?没看你姐热得难受吗?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去阳台!把门打开,敞亮点!多吸吸外面的热气!”
命令像冰锥砸下。阳台?那个三面玻璃、完全暴露在下午两点最毒辣日头下的烤箱?
我抱着冰盒的手指痉挛了一下,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里。身体里那股因为吸收苏明暖“副作用”而带来的、混杂着剧痛与寒意的虚弱感还在肆虐,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钝痛。
“妈……”喉咙干涩发紧,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不太舒服……”视线扫过裴炽,带着一丝微弱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祈求。他就在那里,离我不过几米远,他听到了苏明暖的话,也听到了苏丽娟的命令。他应该……他至少应该知道……我刚刚吐过血……
裴炽的目光终于从苏明暖身上移开,短暂地落在我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像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他甚至微微皱了下眉,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扰。
“暖暖怕热。”他只说了四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彻底碾碎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
苏丽娟立刻像得了圣旨,几步冲过来,肥胖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不由分说地把我往阳台方向拖拽:“听见没?裴少爷都发话了!快滚进去!替你姐吸点热气怎么了?养你这么大白养的?矫情个什么劲儿!”
怀里的冰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冰块滚落一地,迅速在滚烫的地砖上化成一滩水迹。我被她粗暴地推进了阳台。
“砰!”
2 冰火煎熬
厚重的玻璃推拉门在身后被苏丽娟狠狠拉上。紧接着,是清晰的“咔哒”一声。
锁舌弹入卡槽的声音。
我被锁在了外面。
世界瞬间被隔绝。客厅里模糊的人影和声音被厚重的玻璃扭曲,只剩下一个模糊晃动的背景。而眼前,是毫无遮挡的、白炽一片的炼狱。毒辣的阳光穿透玻璃,毫无保留地炙烤着每一寸空间,空气被晒得滚烫扭曲,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
热。铺天盖地的热。像无数烧红的针,狠狠扎进皮肤,刺入骨髓。
身体里那因为吸收了“副作用”而残留的阴寒,在这极致的高温下,非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像被投入滚油的水,猛地炸开了锅!寒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我体内疯狂对冲、撕扯、绞杀!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喉咙里挤出来,我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滚烫的瓷砖上。膝盖瞬间传来一阵皮肉烧灼的剧痛,但这痛楚很快就被体内那更加凶猛的撕扯感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