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深入骨髓的冷意从五脏六腑里爆发出来，仿佛要将血液都冻结成冰。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个关节都像被冰渣塞满，僵硬刺痛。
热！皮肤却像被架在火上燎烤，汗水刚冒出来就被瞬间蒸发，留下盐分灼烧着毛孔，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感排山倒海。
冰火两重天。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我蜷缩起来，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手指死死抠着滚烫的地砖，指尖传来皮肉烧焦的细微刺痛和焦糊味，但这微末的痛感，在体内那场惨烈的拉锯战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意识在高温的蒸腾和寒毒的侵蚀下开始模糊、漂浮。
模糊的视线透过玻璃门，依稀能看到客厅里的景象。苏明暖似乎舒服了一些，正小口吃着裴炽递到她嘴边的冰镇水果，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裴炽侧对着我，专注地看着她，唇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苏丽娟坐在另一边，拿着扇子殷勤地给苏明暖扇着风，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他们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隔着一个世界。
身体里的寒流似乎占据了上风，冻得我牙齿疯狂打颤，连灵魂都要被冻结。我抖得厉害，蜷缩着，像一只被丢进沸水又瞬间扔进冰窟的虾米。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滚烫的地砖，指尖传来皮肉烧灼的细微刺痛和焦糊味，但这微末的痛感，在体内那场惨烈的拉锯战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头，不断下坠。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景物扭曲晃动。隐约间，似乎看到苏丽娟肥胖的身影在玻璃门后晃动，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无声吐着毒信的鱼。苏明暖靠在裴炽身边，姿态慵懒，享受着那人为制造的“舒适”。裴炽……他的侧脸对着这边，线条冷硬，没有一丝波澜。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窒息感攫住了我。也许……就这样结束也挺好？死在这个他们亲手打造的“烤箱”里，是不是就彻底解脱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体内那股凶猛的寒流骤然加剧，仿佛回应着我的绝望，瞬间冲垮了所有抵抗。眼前猛地一黑，意识彻底断线。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引擎的轰鸣声强行拽回来的。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费力地掀开一条缝，刺眼的光线模糊一片。身体依旧沉甸甸的，骨头缝里残留着被冰火双重蹂躏后的酸软剧痛，喉咙干得冒烟。
“醒了？”一个略显沙哑但很平静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渐渐聚焦。自己正蜷缩在一辆破旧面包车的后座上，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开车的是个背影，穿着简单的深色T恤，短发利落，露出的脖颈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路灯的光晕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你……”喉咙干涩发痛，只能勉强挤出一个音节。
“别说话，省点力气。”女人头也没回，声音干脆，“我叫赵红霞，是‘南山静心苑’养老院的护工。刚路过你们那片高档小区后巷的垃圾站，听见有动静，过去一看，好家伙，你把自己塞在个装旧家电的大纸箱里，差点让垃圾车给铲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