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墨韵画廊”的红砖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画廊里的松烟墨香交织在一起,本该是宁静惬意的时光,却被一层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林默站在画廊门口,看着门楣上烫金的店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鎏金的笔画边缘因岁月侵蚀微微磨损,透着一种古典的沧桑感。这家以现代水墨画闻名的画廊,今天却成了命案现场——著名画家沈砚之在自己的专属画室中离奇死亡,死时正对着未完成的作品《山居图》,右手还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沾染的朱砂颜料在画布上晕开一个诡异的红点,像一滴凝固的血。

推开画廊的玻璃门,风铃发出“叮铃”的清脆响声,与室内沉重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画廊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开放式展厅,高旷明亮,十二盏射灯在天花板上排列成圆形,光线柔和地洒在墙上悬挂的画作上。展厅中央摆放着几组原木色展柜,里面陈列着画家的手稿和小件作品。二楼则是画家的工作室和休息室,通往二楼的楼梯铺着深红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画廊老板赵天成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花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皮肤。他此刻正焦躁地在一楼大厅踱步,手里的檀香木折扇被捏得变了形,扇骨边缘泛起白色的痕迹。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看到林默进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步迎上来,皮鞋在地板上蹭出急促的声响。

“林默先生,您可算来了!”赵天成的声音带着哭腔,眼角泛红,“沈老师可是咱们画坛的泰斗,明天就是他从艺五十周年个人画展,请柬都发出去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啊!警察刚勘察完现场,说现场是密室,门窗都从内部锁死了,这……这简直是邪门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汗,手帕上印着的“墨韵画廊”字样已经被汗水晕开。

案发现场位于二楼东侧的画室,门口装有最新式的电子密码锁,银色的面板上还残留着技术人员提取指纹时喷的荧光粉末。密码只有沈砚之和赵天成知道,连沈砚之的徒弟们都无权知晓。画室是个宽敞的空间,约有四十平米,南北通透,北侧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种着几棵梧桐树,枝叶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南侧靠墙摆放着一排梨花木画架,上面挂着沈砚之不同时期的作品,从青涩到成熟,记录着他的艺术轨迹。

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的梨花木画案,长约三米,宽一米五,表面铺着厚厚的青灰色画毡,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画案上散落着各种绘画工具:砚台里研好的墨汁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松烟的清香;几锭不同品质的墨锭随意地放在一角,其中一块是珍贵的徽墨,上面雕刻着山水图案;颜料碟里的朱砂、藤黄、花青等颜料还保持着湿润;一个青花瓷笔洗里盛着半池清水,水面漂浮着几缕墨丝。

沈砚之倒在画案与落地窗之间的地板上,穿着一件沾满油彩的白色工作服,胸前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一把锋利的美工刀斜插在伤口处,刀柄是黑色的塑料材质,上面还沾着几缕深蓝色的纤维。他的头发花白,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残留着惊讶和痛苦的表情,眼睛半睁着,似乎还在注视着画架上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