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很快有了初步发现:在那支兼毫笔的笔杆上提取到了林小婉的指纹,清晰完整,像是刚握过不久;青瓷茶杯上只有沈砚之和周舟的指纹,杯口的唇印与沈砚之的完全吻合;废纸篓里的宣纸上,除了沈砚之的笔迹,还发现了另一种墨水的痕迹,经过比对与陈浩常用的一得阁墨汁成分一致;而墙壁上的孔洞里,金属粉末经检测为铝制,与周舟常用的画框材质完全一致,画框的边角料还堆在仓库里。
第一个接受询问的是大徒弟周舟。他穿着一件沾满油彩的蓝色工装,袖口和肘部打着补丁,上面沾着各种颜色的颜料,有深有浅,像是一幅抽象画。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用一根皮筋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眼睛红肿,布满血丝,显然刚哭过。作为沈砚之的大弟子,他跟随老师学习了十年,深得沈砚之的真传,尤其擅长山水画,在画坛已经小有名气。
“我上午九点送茶水到画室,”周舟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说话时还在不停地咳嗽,“当时老师正在画《山居图》的远山部分,精神很好,还跟我说这幅画要作为画展的压轴作品,让我好好准备装裱材料。我放下茶水和老师爱吃的绿豆糕就离开了,离开时老师还叮嘱我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创作,他说要一气呵成。”
“你离开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林默注意到他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尺子,尺子边缘沾着一丝银色粉末,与墙壁孔洞里的金属粉末颜色一致。
周舟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口袋里的尺子往里塞了塞:“我……我送完茶水就去了仓库整理画框,最近要装裱画展的作品,有十几幅画等着装框,忙得不可开交。大概十点半左右才整理完一批,回到一楼前台,期间没见过任何人进入画室。”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对了,我送茶时看到林小婉在画室门口徘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时不时地往画室里张望。”
二徒弟林小婉是个文静的姑娘,二十多岁,梳着简单的马尾辫,发梢有些微微的卷曲。她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擦得很干净,透过镜片能看到她清澈的眼睛。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小的兰花图案,手里抱着一本线装画册,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但指甲缝里却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朱砂颜料。她是沈砚之最得意的弟子,尤其擅长工笔花鸟,画技精湛,在年轻画家中很受瞩目。
“我九点半来取老师上周答应给我的画稿,”林小婉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颤抖,说话时双手紧紧抱着画册,指关节有些发白,“当时我敲了敲门,老师在里面说他在忙,让我等会儿,我就在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以为老师还在专心画画,就离开了。那支兼毫笔是我常用的,上次来帮老师调色时落在画室了,可能没来得及收。”
“你和老师最近有没有矛盾?”林默注意到她连衣裙的左袖口有一个细小的破洞,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勾住过。
林小婉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册的封面:“老师……老师最近不太高兴,因为我把我们之前合作的一幅《花鸟图》送去参加青年画家大赛,没跟他商量。他说我太急功近利,不懂得尊重艺术,我们为此吵了几句……但我怎么可能害老师呢?他就像我爷爷一样,教了我很多东西。”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