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灯里的生存法则
“凤姐,308 房的客人等着呢。” 老妈桑(后来林凤才知道她姓黄)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木头,每天准时在清晨六点响起。
来到红灯里的第三个月,林凤已经学会了在挨打前先低头,在客人动手前先挤出笑。她的衣服从吊带裙换成了更暴露的蕾丝裙,脖子上被要求系着红丝巾 —— 黄妈桑说这是 “新手标”,等接够五十个客人,就能换成绿丝巾,意味着 “熟手”,抽成能多五个点。
红灯里藏在高雄老城区的巷弄深处,门面是家不起眼的 “美容沙龙”,后门却连着栋三层小楼。一楼是客厅,摆着掉漆的皮沙发和摇摇晃晃的茶几,墙上贴满泛黄的美女海报;二楼三楼是客房,每个房间都挂着厚厚的窗帘,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时间。
这里的 “姐妹” 们各有各的故事:阿莲是被赌鬼丈夫卖来的,眼角有块月牙形的疤;小雅才十五岁,说话还带着童音,据说是被人贩子从台中拐来的;还有个叫玲姐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丝巾换成了最高级的紫丝巾,却总在没人时偷偷抹眼泪。
“别想着逃。” 玲姐曾在夜里偷偷塞给林凤半个馒头,“上个月阿梅跑出去,被抓回来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哪家医院呢。” 林凤摸着自己膝盖上的淤青,那是上周试图反抗客人时被踢的,她咬着牙没哭 —— 在红灯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黄妈桑的管理像铁笼子: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接客,直到凌晨两点才能休息;不许私藏钱,发现一次就扣半个月收入;更不许和客人说太多话,尤其是警察。“咱们这行,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能靠自己。” 黄妈桑总在例会时敲着桌子训话,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林凤见过最狠的一次,是个刚来时总哭的女孩,被黄妈桑关进阁楼的铁笼子,三天三夜没给吃喝。等放出来时,那女孩眼神都直了,再让接客时,像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她也曾试着反抗。有次遇到个满身酒气的老头,非要拽着她拍照,林凤死死捂住领口,被对方一拳打在肚子上。黄妈桑赶来不仅没帮她,反而赔着笑给老头道歉,转头就用藤条抽了她十几下:“客人是上帝!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晚,林凤躲在被子里数身上的伤,忽然想起家里的录音机。她摸出藏在床板下的半截磁带,那是她被抓来时唯一攥在手里的东西。磁带边缘被泪水泡得发涨,她把耳朵贴在上面,仿佛还能听见邓丽君的歌声,只是那歌声里,多了太多的哭腔。
第三章 光头男人与逃离的希望
在红灯里待满两年时,林凤的丝巾换成了绿色。她学会了用浓妆遮住黑眼圈,用假笑应付难缠的客人,甚至能在被骂 “贱货” 时,笑着递上一杯热茶。只是在深夜卸妆时,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她总会想起那个坐在竹椅上听磁带的少女 —— 像上辈子的事了。
这天,黄妈桑带进来个光头男人,三十多岁,胳膊上纹着条过肩龙,说话带着浓重的台语口音:“凤姐,这是雄哥,以后多照顾着点。”
雄哥不像其他客人那样急着动手,只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凤。“你会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吗?” 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