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陈默,今年三十二岁,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在南方一座叫青城的二线城市里做着数据分析师。生活像被设定好的程序: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半挤地铁,八点半打卡,对着电脑屏幕敲打代码,中午吃食堂的三荤一素,晚上九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偶尔刷刷短视频,十一点半准时上床。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等等,白开水?现在想来,这词儿简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用“平淡如水”来形容我的生活。水,这世上最普通、最廉价的东西,竟成了要命的毒药,而我,陈默,一个连矿泉水品牌都懒得记的普通人,居然活了下来。这听起来像中了彩票头奖,可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幸运,是劫后余生的荒诞与苦涩。

事情发生在2047年5月12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星期五。前一天晚上,我还因为项目deadline熬到凌晨,第二天闹钟响了三遍才挣扎着爬起来。窗外灰蒙蒙的,青城的五月本该是烟雨朦胧的季节,可今年反常地干燥,连一丝风都没有。我灌下昨晚泡的隔夜茶——廉价的茉莉花茶,茶叶沉在杯底,颜色浑浊得像泥汤——这习惯被女友小雅骂了无数回:“陈默,你这叫慢性自杀!隔夜茶有毒的!”我总笑嘻嘻地回她:“毒?能有甲方的需求毒?”现在想来,那杯茶竟成了我生命里最后一口“安全”的液体。

地铁里挤满了人,汗味、早餐包子味、劣质香水味混在一起,闷得人喘不过气。我抓着扶手,刷着手机。热搜第一条是#全球海洋异常蓝藻爆发#,配图是卫星拍到的太平洋,大片大片诡异的蓝绿色像泼洒的油漆。新闻说,这蓝藻叫“幻影水母藻”,是某生物科技公司研发的基因编辑产物,本意是治理赤潮,结果失控了。专家们轻描淡写:“局部现象,不影响饮用水源。” 评论区里,有人忧心忡忡地问:“会不会污染水?” 热评第一是个科普博主:“别慌,市政水厂有七道过滤,喝自来水比喝瓶装水还安全。” 我嗤笑一声,锁了屏。安全?我这种月光族,连瓶装水都嫌贵,天天喝自来水,早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肠胃。小雅总说我抠门,可谁不是呢?房价压得人喘不过气,哪还有闲钱买水?

到了公司,格子间里弥漫着咖啡的焦苦味。隔壁工位的老王正对着电脑咆哮:“这破需求,改了八百遍!我他妈今天非得灌三杯咖啡提神!” 他猛灌一口马克杯里的黑咖啡,褐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到衬衫上。我递了张纸巾,随口问:“又喝速溶?小心肾。” 老王摆摆手:“怕啥?我肾好着呢!倒是你,上次体检尿酸高,少喝点茶。” 我笑笑没接话。其实我有慢性肾炎,轻度的,医生让多喝水、忌口,但我总不当回事。水?满大街都是,喝它干嘛?不如省点钱给小雅买生日礼物。那天中午,食堂的红烧肉炖得烂乎乎的,我配着免费汤下饭——汤是大锅熬的,浮着油花,喝完胃里暖烘烘的。小雅发来消息:“晚上老地方见,别迟到。” 我回了个“OK”,心里盘算着周末带她去新开的露营基地,听说那儿的山泉水清甜得像甘露。

傍晚六点,城市刚从钢筋水泥的牢笼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