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衣领内侧的旧伤——那分明是当年为我挡刀留下的疤痕。我猛地抽手,珠钗勾断他腰间丝绦,一块刻着"柳"字的桃木令牌应声而落。
"令尊的救命之恩..."他弯腰时声音哑得不成调,"我找了整整八年。"
暴雨砸在青瓦上如同擂鼓。我捡起令牌冷笑:"顾公子如今是太医院红人,何必与罪臣之女..."
"当心!"他突然将我拽到身后。第二支箭穿透窗纸,钉入他右肩时溅起血珠,在账本上晕开一朵刺目的花。
"小姐!"春桃哭着要来扶,我却盯着他染血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我亲手绣的平安符,线脚还留着当年仓促的针痕。
雷声淹没了他低语:"你送我的药囊...我一直带着。"
05
"带着又如何?"我用银针挑开他染血的衣襟,故意在伤口多用了三分力,"顾太医不会以为,这点苦肉计就能抵了柳家满门的债?"
他闷哼一声,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我手背上:"当年递折子的另有其人..."
"闭嘴!"我猛地抽回银针,带出一串血珠溅在罗裙上。围观的大夫们倒吸凉气,春桃急得直拽我袖子:"小姐您的手在抖..."
顾锦然突然攥住我沾血的手指,炽热掌心贴着我的颤抖:"你每次说谎,右手小指都会蜷起来。"他声音低得只有我们能听见,"就像八年前在渡口,你说讨厌桂花糕的时候。"
药童慌张跑来通报:"刑部来查私藏禁药..."话音未落,外间已响起锁链声。我反手将令牌塞回他腰间,却摸到个硬物——是半块雕着并蒂莲的玉佩,与我妆奁里那半块严丝合缝。
"现在走还来得及。"他忽然用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画了道符,正是当年我教他的止血咒,"西角门有马车。"
我嗤笑着扯断玉佩穗子:"顾大人这是要私放钦犯?"
窗外火把忽明忽暗,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他忽然贴近我耳畔,气息烫得惊人:"那姑娘可愿当我的共犯?"
春桃突然打翻烛台,火舌窜上药柜瞬间隔开官兵。在爆裂声中,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我眼下——原来不知何时,我竟落了泪。
06
"顾锦然,你疯了吗?"我猛地推开他,掌心残留着他滚烫的温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
"求亲。"他单膝跪地,血染的官袍铺开在青石板上,"柳媛,我要娶你。"
四周一片哗然。春桃手里的药碗"啪"地摔碎,药汁溅湿了我的裙角。
"你..."我喉咙发紧,指尖不自觉地蜷起,"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不是糊弄。"他仰头看我,眉骨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八年前欠你的,我用一辈子还。"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透过窗纸,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成一团。
"小姐!"春桃急得跺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半块玉佩,裂痕处还沾着他的血。
"为什么是现在?"我声音发颤,"为什么偏偏是——"
"因为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忽然起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向暗门,"柳媛,信我一次。"
门外传来衙役的吼声:"封锁医馆!一个都不准放跑!"
我被他拉得踉跄,却在这生死关头,鬼使神差地问:"...桂花糕,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