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几张脸,带着尚未褪去的笑容或油光,齐刷刷地转向我,表情凝固在惊愕、茫然和一丝被打断好事的愠怒上。空气瞬间冻结,连火锅“咕嘟”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李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手里还维持着给刘强塞红包的姿势,眉头下意识地皱起,眼神里充满了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习惯性的、对“不懂事妻子”的责备。“小曼?你干什么?快坐下,没看见……”他习惯性地想要训斥,想要用他“老好人”的威望压下我的“失态”。

后面的话,永远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因为就在他开口的同时,我已经双手抓住了那口滚烫鸳鸯锅沉重的、被烧得滚烫的金属边缘。灼热的刺痛感从掌心传来,但我毫不在意,仿佛那疼痛是点燃我复仇烈焰的最后一点火星。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整个滚烫的锅猛地掀了起来!动作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带着前世积压的所有怨毒和不甘!

滚烫的、沸腾的红色汤汁和白色的浓汤,混杂着无数辣椒、花椒、油花、鱼丸、金针菇……如同决堤的岩浆洪流,又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滚烫的暴雨,朝着李建国那张写满虚伪和错愕的脸,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哗啦——!!!”

“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滚烫的液体兜头浇下,李建国精心打理、喷了过量发胶的头发瞬间被浸透、烫塌,紧紧黏在头皮上。猩红的辣椒油、浑浊的白汤顺着他因惊恐而扭曲的脸颊疯狂流淌,灌进他的眼睛、鼻子、张大的嘴巴!几颗滚烫的鱼丸砸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滑稽又狰狞的红印。他那身为了在亲戚面前显摆而新买的、价值不菲的浅色衬衫,顷刻间被染成了红白交织的抽象画,紧紧贴在皮肤上,蒸腾起带着肉腥味的热气。

他像一只被扔进开水里的虾米,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双手疯狂地、徒劳地在脸上乱抹乱抓,身体痛苦地蜷缩、扭动,发出含糊不清的、撕心裂肺的惨嚎:“烫!烫死我了!我的眼睛!啊——!”

整个包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火锅汤汁滴落在地板上的“啪嗒”声,和李建国那非人的惨嚎在墙壁间回荡。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表情定格在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小曼!你疯了!!”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吼炸开。

是我的婆婆。她那张刻薄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难以置信的狂怒。她像一头护崽的母兽,猛地从座位上扑了过来,十指张开,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目标直指我的脸!那眼神里的怨毒,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你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拼了!你这个疯婆子!贱人!”

腥风扑面,她肥胖的身体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香粉和油烟混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