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是太后的心尖宠，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带点墨色。
我见过几次，乖顺得很，从不会乱跑。
“怕是太后想让公主多走走。”挽月替我披上披风，“冷宫那边偏僻，要不要让侍卫去搜？”
冷宫。
这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我一下。
梦里的灰墙，好像就在那附近。
“我自己去看看吧。”
我攥紧了那半块银锁，锦囊的丝线硌得掌心发痒。
2.冷宫惊梦
冷宫的门是铁皮包着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老人在咳嗽。
墙头上的野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就发出呜咽似的声，地上的青砖缝里钻出几株苦艾，气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长公主，这里阴气重，还是让奴才们……”身后的侍卫话没说完，就被我摆手制止了。
我沿着青砖路往里走，越走越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两侧的宫殿都挂着褪色的门帘，帘上的凤凰图案被虫蛀得只剩几根丝线，像断了翅膀的鸟。
“喵——”
一声猫叫从左前方的偏殿传来。
我加快脚步绕过去，推开虚掩的木门时，愣住了。
殿角的稻草堆上坐着个女孩。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裙，裙摆上打了好几个补丁，露出的脚踝细得像两段枯枝。
她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半块干硬的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肩膀因为用力而微微耸动。
听见动静，她猛地回过头。
我的呼吸瞬间卡在喉咙里。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甚至连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
只是她的脸更瘦，颧骨微微凸起，眼睛却很大，像藏着两汪没被污染的泉水，此刻正盛满了惊恐，望着我，像受惊的小鹿。
“你……”我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她慌忙把窝头往身后藏，身体往稻草堆里缩了缩，像要把自己埋进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怯生生的哭腔，“嬷嬷说，这里不能来……”
我往前走了两步，她吓得往后一躲，后腰撞到墙根，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绳子勒过。
“别怕，”我放缓了语气，从袖中取出一块桂花糕——那是生辰宴上剩下的，用绵纸包着，还带着温热的香气，“这个给你。”
她的眼睛落在桂花糕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却没伸手。
“嬷嬷说，我不能吃你的东西，”她小声说，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她们说，我活着，你就会被诅咒。”
“诅咒？”我追问，“什么诅咒？”
她摇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把桂花糕往她面前递了递，绵纸蹭到她的指尖，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又忍不住抬眼望我。
眼神里有渴望，有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
她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她们……她们都叫我孽障。”
“不是的，”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疼，“你有名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