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痛到咬毛巾，毛巾上绣着“Happily Ever After”，此刻像讽刺。猫被放在窗台，尾巴一下一下扫过蜡烛火焰，影子在墙上跳舞。凌晨 3 点 33 分，婴儿啼哭划破夜空。
是个女孩，抱出来那一刻，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老兵说：“她有户口没网络，以后怎么填籍贯？”女医生答：“就写‘零日之后’。”他们把婴儿裹在婚纱盖的小被子里，起名“小光”。小光睁眼的第一秒，看见的是烛光，第二秒，看见的是猫。猫伸出粉红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额头，想盖章。
阮芽突然想哭，却笑了：“原来我们费尽心机留下的火，只是为了让她看见第一束光。”
杜燃把柴油倒进火盆，火苗轰一声窜到天花板，把所有人影子拉长。影子交叠，像一张新的网，不需要信号。
第五章 两周之后
第十四天，校园来了第一批“外人”。五个穿制服的警察，拖着两辆平板车，车上摞着密封箱。领头的中年警官自我介绍：“我们是‘离线巡逻队’，负责收集城市剩余物资。”
他们带来消息：
1. 断网范围是全球性；
2. 各国政府已启动“烽火计划”——用原始方式重建联络；
3. 城市将在 30 天后实行分区管制，所有幸存者需登记。
阮芽问：“登记后去哪儿？”警官耸肩：“可能去郊区农场，可能去防空洞，谁知道呢？”
杜燃悄悄把柴油桶往后藏，警官却假装没看见。临走前，警官递给阮芽一张油印小报，报名《零日简报》。头版头条是手写字：“寻人：阮芽，主播，最后出现在双井，如有线索请联系离线巡逻队。”阮芽盯着那行字，像照镜子。警官补充：“有人一直在找你。”她下意识摸向裤兜，那张 404_NotFound 的名片早已皱成树皮。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走到楼顶。
满月像一张没贴邮票的明信片，悬在天上。她对着月亮说：“如果你真是发信人，就给我一个信号。”话音刚落，西南方向突然亮起一束白光，一闪即灭。像有人在对她说：收到。
第六章 三周之后
第二十一天，学校断粮。粮仓里最后一袋面粉生满飞蛾，像下了一场小雪。
老兵提议去 5 公里外的大型仓储超市，阮芽和杜燃随行。高中生强烈要求加入：“我画地图。”他把校园到超市的路线画成横版闯关游戏，每到一个路口就画一个存档点。
三人一猫出发，背包里装着空罐子和希望，街道更荒凉了，植物开始反攻城市，爬山虎吞掉公交站牌，野花在裂缝里排队。他们在一处地下通道入口闻到腐臭味，下去一看：十几台服务器叠成小山，指示灯全灭，外壳锈迹斑斑。
墙上用喷漆写着：“404 Found。”
杜燃用扳手撬开机箱，里面塞满纸条，全是求救信息：“我在 17 楼，有水没粮。”
“孩子发烧，需要退烧药。”
“谁能来救我的狗？”阮芽把纸条一张张收好，像捡骨灰。她忽然明白，网络死之前，人类把最后的求救塞进服务器心脏。现在心脏不跳了，纸条成了遗言。他们继续往前，超市玻璃门被撬开，里面却整齐得可怕。货架上商品原封不动，没有哄抢痕迹，像所有人同时蒸发。猫跳上收银台，踩出一串梅花脚印。高中生发现冰柜里还有冻得硬邦邦的披萨，欢呼一声。老兵却盯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头，红灯一闪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