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穿透镜面，穿透时间，死死锁在虚空中的一点——凌虚真人清修洞府的方向。
她缓缓抬手，冰冷细小的指尖，轻轻点在镜中身影的丹田位置。
那里，一股浩瀚精纯、生机勃勃的暖流安稳地蛰伏着——极品天灵根，这曾招来灭顶之灾的天地至宝，此刻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依仗。
“凌虚真人……” 微不可闻的声音，从苍白的唇瓣间溢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在冰冷的空气里激起微弱回响，瞬间又被吞噬。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恐惧颤抖，只有被仇恨和绝望反复淬炼后、沉淀到极致的死寂冰冷。
这一次，她不再奢望用蛮力撼动那座高山。
她要用时间，用耐心，用最柔软也最致命的丝线，一寸寸，将那座高山勒紧、缠绕，最终……彻底绞碎。
（二）
五年光阴，转瞬即逝。
雪云宗外门弟子聚居的杂役峰边缘，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陈旧小院。
青石板缝里钻出枯黄的杂草，院墙斑驳。
这里远离主峰核心的灵气汇聚之地，也远离了宗门内各种或明或暗的视线。
三年前，顾清妩主动请求来此修炼，每日为师尊采集至纯的露水。
对顾清妩而言，这是凌虚真人想要遮掩她极品天灵根的清净之所，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近乎完美的掩护。
晨光熹微，远山笼罩在淡青色的薄雾里。
第一缕微弱的金芒刺破云层，洒在院中老梅树虬结的枝干上。
树下一方小小的石台，积着一层薄薄的、冰冷的露水。
顾清妩早已起身，小小的身影裹在单薄的素色弟子服里，越发伶仃。
她动作轻巧专注，手里拿着一柄细长的玉勺——通体剔透，尾部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花，精致得不该出现在这破败院落。
玉勺小心翼翼探入露水，手腕极稳，没有一丝颤抖。
冰凉的露珠一滴滴汇聚到旁边一只小巧的白玉瓶中。
院门“吱呀”一声轻响，顾清妩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一个穿着灰布杂役衣衫的小少年探进头，约莫八九岁，瘦得颧骨突出，眼睛却格外清亮机灵。
他叫阿七，负责送日常用度，看到树下的清丽的身影，愣了一下。
“顾……顾师姐？”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和迟疑。
这位宗主亲传弟子搬到这破落院子的事，内外门皆知，都觉得她定是惹怒了宗主。
顾清妩缓缓转过头，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搬到这破败院子后，肯送口吃食来的，也就只有他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回玉勺尖上那颗将坠未坠的露珠。
阿七挠挠头，局促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石台一角。
“师姐，您的早膳。还有……”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同情，“宗门里的管事说，下月宗门小比，所有弟子都得参加，您……您也在名单上。”
宗门小比？顾清妩握着玉勺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上一世此时，凌虚真人已将她视作囊中之物，根本不会让她参与这种无关紧要的比试。
这一世，是因为她搬离了核心区域，还是这老狐狸又有了新的试探？一丝冰冷的警惕瞬间划过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