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那是一种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踩进陷阱边缘的细微反应。
她伸出手，没有立刻去接那个文件袋，反而用指尖轻轻拂过我脸上未干的泪痕（那是我刚才哭喊时硬挤出来的）。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但指尖的凉意却让我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乖，”她看着我，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冰封湖面裂开的一道细纹，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掌控感，“果汁洒了没关系。”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隐约捕捉到，“妈妈给你看个更有意思的。”
她的目光终于从我脸上移开，投向助理手中的文件袋，眼神锐利如鹰隼。她没有打开，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文件袋的一角，姿态随意得如同夹着一张无关紧要的请柬。
然后，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面向那五个面无人色的养女，也面向全场屏息的宾客。
她的另一只手，还安抚性地搭在我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微妙地宣告着一种归属和保护，同时又将我牢牢地固定在她身边，成为这场即将上演的戏剧中一个活生生的、控诉的注脚。
“股权转让书？”林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的困惑，仿佛真的只是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分我的骨头了？”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嘲讽。
“哗——！”
如果说我刚才的哭喊只是扔下了一颗炸弹，那么林雅这句轻飘飘的问话，配合她手中那个极具象征意义的文件袋，无异于引爆了核弹！
股权转让书！分骨头！
宾客们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压抑的哗然声浪瞬间爆发开来，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惊骇、鄙夷、幸灾乐祸、难以置信……种种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林薇她们五人身上。林岚脸上那强装的镇定彻底粉碎，嘴唇哆嗦着。林茜手里的蛋糕“啪嗒”掉在地上，奶油糊了一脚。林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林玥更是吓得直接哭出了声，抽噎着往林岚身后躲。而首当其冲的林薇，那张惨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眼睛死死盯着林雅手中的文件袋，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的绝望。
“不……不是的！妈妈！”林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哭腔试图扑过来，“那是误会！是有人陷害我们！是……”
“哦？”林雅微微侧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件打碎的瓷器，“陷害？用你们亲笔签名的草稿？还是用你们账户里多出来的那几千万？”
她每说一句，林薇的脸色就灰败一分。亲笔签名！账户资金！这些致命的信息从林雅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彻底击溃了她们最后一丝侥幸。
林雅不再看她们。她微微弯腰，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说出的却是最冰冷的话语：
“看到了吗？小七。”她的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对付垃圾，让她们自己狗咬狗，才最省力，也最……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