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磕了个响头:"求大夫救救我弟!我给你磕头了!"
沈清辞赶紧扶起他,把孩子抱进客栈。她让掌柜的烧了锅热水,又从药箱里取出退烧药,捣碎了混在温水里,一点点喂进孩子嘴里。孩子烧得迷迷糊糊,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哼唧声,小手却紧紧抓着沈清辞的衣袖。
忙到半夜,孩子的烧终于退了些。少年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弟弟,眼角挂着泪。沈清辞收拾药箱时,他突然说:"我叫石头,我弟叫毛豆。大夫,我们没钱给你......"
"不用钱。"沈清辞摸了摸毛豆的头,他的头发枯黄,像营养不良的草,"明天我再来看他。"
回到房间,沈清辞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又开始下的雪。雪光映着镇子,一片死寂,连狗吠声都没有。她想起祖父说过,医者仁心,可仁心在这乱世里,有时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来青溪镇,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躲。
太子妃最终没能保住龙裔,陛下震怒,沈家被冠上"庸医误国"的罪名,父亲和兄长被关进天牢,她仗着祖父旧部的掩护,才逃了出来。她原本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了此残生,可看到石头和毛豆,她突然觉得,或许还能做点什么。
窗外的雪又大了,把青溪镇裹得严严实实,像座被遗忘的孤城。沈清辞裹紧了被子,药箱里的针砭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像落在雪地里的星子。
第二章 药香渐起
毛豆的病好得很慢。
沈清辞每天都去看他,给他换药、喂药,还从镇上唯一的杂货铺买了些米,熬成稀粥给他补身子。石头很懂事,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砸冰捕鱼,虽然大多时候一无所获,回来却总会把冻得通红的手在棉袄上擦了又擦,才敢碰弟弟。
"这是昨天捕到的鱼,烤了给毛豆吃。"这天早上,石头举着条巴掌大的小鱼跑进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鱼被冻得硬邦邦的,他却像捧着什么宝贝。
沈清辞接过鱼,心里有些发酸。她让掌柜的帮忙烤熟,挑出刺喂给毛豆吃。毛豆的脸颊渐渐有了点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整日昏睡,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沈清辞,咿咿呀呀地想说话。
"沈大夫,西头的王婆子快不行了。"这天下午,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颤巍巍地找到客栈,"她家老头子去求过好几次镇上的李大夫,李大夫说......说没药了,让她等死......"
青溪镇原本有个姓李的大夫,据说以前医术还不错,可自从瘟疫后,药材断了供应,他就越来越消沉,整天喝酒,来看病也只是随便开两副草药应付。
沈清辞提着药箱跟着老婆婆往西边走。王婆子家是间低矮的土坯房,门是用几块破木板拼的,一推就吱呀作响。屋里光线很暗,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
王婆子躺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脸色蜡黄,嘴唇发青,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的老伴蹲在炕边,用粗糙的手抹着眼泪,看见沈清辞进来,赶紧站起来:"大夫,您救救她吧,她跟着我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
沈清辞上前给王婆子把脉,脉象微弱而紊乱,是风寒入体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她从药箱里拿出几味药材,都是她逃出来时带的,本想留着自己用,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