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王铁牛为救妹妹偷了云岚宗仙草。
被执法长老打下悬崖时,他对着漫天剑雨嘶吼:“仙人视我如蝼蚁,我偏要活下去!”
崖底上古妖血融入他体内,醒来已是半人半鹿的怪物。
他撞碎山门,踏平地牢,妖角上挂着长老的头颅。
当妹妹惊恐地看着这头浴血妖兽时,铁牛轻轻放下沾血的药碗。
“小禾,趁热喝药。”
月光下,他拖着残破妖躯隐入山林。
背后传来妹妹哼唱的童年歌谣,歌声里没有恐惧,只有他熟悉的温柔。
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像碎石子,又硬又疼。王铁牛死死抠住湿滑的崖壁缝隙,嶙峋的岩石边缘深深陷进指腹,磨得皮开肉绽,混着雨水的血丝沿着粗糙的石壁蜿蜒流下。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腑生疼,每一次心跳都擂鼓般撞击着耳膜,盖过了头顶隆隆的闷雷和脚下深渊里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呼啸风声。他怀里,贴身藏着的东西硬邦邦地硌着肋骨,却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那是一株草,叶片细长如月牙,在黑暗中隐隐流转着微弱的、几乎被暴雨吞没的银白毫光。
云岚宗的月见草,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草。
“哥……咳咳……”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清晰得盖过了所有风雨。那是小禾,他的妹妹,蜷缩在茅屋那张咯吱作响的破床上,瘦得像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她小小的身体痛苦地弓起,蜡黄的脸上泛起不祥的潮红,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打着补丁的粗布被褥,刺目惊心。郎中摇着头,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怜悯:“铁牛啊,不是钱的事……是命数尽了。” 郎中的叹息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命数?他王铁牛的命数,就是眼睁睁看着这唯一的亲人被病魔一点点抽干生气,在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吗?不!他不认!哪怕只有一线飘渺的希望,哪怕那希望高高悬在凡人遥不可及的仙家洞府,他也要去够一够!那株长在云岚宗后山禁地、被重重阵法守护的月见草,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他像只最卑微的蝼蚁,在仙家森严的壁垒下,用尽了半生积攒的狡黠和偷鸡摸狗的本事,竟然真的让他摸到了那株仙草。得手的狂喜还未在心头炸开,一道冰冷刺骨的意念便如附骨之疽般瞬间锁定了他!那是仙人的神识,高高在上,漠然如视尘埃。他亡命奔逃,慌不择路,最终被逼到了这绝命悬崖的边缘。
“孽障!”一声怒叱如同九天落雷,撕裂了厚重的雨幕。
头顶的悬崖边缘,刺目的光华骤然亮起,撕裂了沉沉的雨夜黑暗。一个身影浮现出来,宽大的玄色袍袖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袍角上繁复的银色云纹仿佛活物般流动。来人面容清癯,下颌蓄着短须,眼神却比这悬崖下的深渊还要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波澜。他便是云岚宗执法长老,严溟。
他悬停在崖外虚空,足下踩着一柄吞吐着寒芒的飞剑,剑尖直指下方蝼蚁般的王铁牛。那剑光清冷如月,映着执法长老毫无表情的脸,森然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王铁牛连骨头缝都在嘎吱作响,胸腔憋闷得快要炸开。
“区区凡胎,蝼蚁之身,也敢觊觎仙家之物?”严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同冰锥,穿透风雨,狠狠扎进王铁牛的耳膜和心脏,“亵渎圣地,罪无可赦。此崖,便是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