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房里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我快要被这沉默压垮,准备再嚎两嗓子“老神仙显灵”的时候,我爹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之前的暴怒、绝望、疲惫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深潭般的幽暗光芒。有审视,有算计,有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

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如电般射向我,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福伯!”

“老奴在!” 门外的福伯立刻推门进来,躬身听命。

“立刻!马上!” 我爹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张皱巴巴的草图上,“按照这图上的样子!不!按照二公子说的!去找府里手艺最好的陶匠!还有铁匠!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东西给老夫做出来!记住!要绝对保密!敢泄露半句!全家发卖!”

“是!老爷!” 福伯浑身一震,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草图,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躬身退了出去。

我爹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得能刺穿皮肉。

“俊儿”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东西做出来若是无用,或是你敢有半句虚言……”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胆寒。

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但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冲上头顶!成了!第一步!成了!

我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挺直腰板,迎着我爹那审视的目光,眼神“清澈”又带着点“疯劲儿”,用力拍了拍胸脯:

“爹!您就瞧好吧!老神仙的东西!错不了!要是没用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找根最粗的柱子撞死我自己!”

第5章

十日之后,福伯再次来到书房。

他刚进来反手就把门关严实了。他快步走到书案前,对着我爹一躬身,声音里带着一点压不住的激动和紧张:“老爷,东西……东西成了!按着二公子说的法子,在城西最僻静那处废院子里,老奴亲自盯着陶匠和铁匠弄的!试了几回,真……真出来东西了!”

成了?!

我屁股底下跟装了弹簧似的,“噌”一下就蹿了起来!要不是门口还杵着两尊铁塔似的家丁,我恨不得扑过去抱着福伯亲两口!亲爹!您老真是我的救命稻草啊!

“东西呢?”我爹的声音还算稳,但那按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

“带来了!就在外头候着!”福伯赶紧说。

“拿进来!”

门开了,一股子浓烈、刺激、还带着一点焦糊的苦味儿,先一步冲了进来,呛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一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粗陶坛子走了进来,那坛子看着灰扑扑的,口子用好几层油布封得严严实实,还用麻绳捆成了粽子。另一个家丁手里捧着一个更小的陶碗,碗里是浅浅一层水?不对!那玩意儿看着清亮,可那味儿,直冲脑门!

“就这些?”我爹的目光从那粗陶坛子扫到小陶碗,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福伯赶紧解释:“老爷,这法子邪乎!费了老大劲儿,一坛子浊酒烧下去,最后就得了这么一小碗底儿!可这味儿……”他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心有余悸,“忒冲!比咱们喝过最烈的三勒浆还冲十倍不止!老奴……老奴就沾了那么一丁点尝了尝,舌头到现在还麻着呢!喉咙眼跟火烧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