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美国驻日大使馆急电华盛顿:
「东京确信苏俄中立后,可从满洲抽调至少两个师团用于山西作战,预计 5 月上旬发起攻击。——格鲁」
英国驻重庆武官亦向伦敦派发加急电报:
「日军已密令『加贺』号航母自佐世保启航,舰载 58 架九六舰战转场青岛,目标或为黄河渡口。华北若失,陇海线将断,西北援华通道危矣。——怀特」
于是,华北那座地图上不起眼的「中条山」,在 1941 年 4 月的全球棋盘上,突然成了三条线的交汇点:
——莫斯科获悉,日军要把东北的 40 万关东军调入关内;
——柏林的电报,让东京相信「闪击」可以复制;
——华盛顿与伦敦的情报簿,把黄河谷地放大成「援华最后一道闸门」。
当夜,参谋本部作战课长服部卓四郎举杯对同僚说:
「拿下中条,便可西望潼关,东窥洛阳,南指武汉——华北一隅,已牵动整个东亚天平。」
2 天津—太原物资与毒气罐。
四个月后,1941 年 4 月 25 日,北平西直门火车站。
夜色里,闷罐车一列接一列进入站台。
车门拉开,站台宪兵举灯点数:第 37 师团先头联队,3500 人;第 36 师团山炮联队,48 门九四式山炮;第 33 师团工兵联队,携折叠式浮桥 12 套。
同一天,天津塘沽港,3000 吨级货轮「神靖丸」靠岸,甲板掀开,露出涂着骷髅标志的赤筒毒气罐,每罐 30 公斤,共 400 罐。
而真正的杀招,在 4 月 30 日清晨的太原,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作战室里,多田骏把代表第 41 师团的蓝色磁钉,沿着同蒲铁路一路向南推,推到横岭关;
又把第 37 师团的红色磁钉,从闻喜向西推到平陆;
最后把第 36 师团的黑色磁钉,从垣曲向东推到茅津渡。
三颗磁钉在中条山腹地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钳口。
多田骏用钢笔在钳口中心写下一个汉字:「死」。
兵力表、弹药表、燃油表、毒气表,在桌上排成一列。
作战课长服部卓四郎把铅笔横放在表上,轻轻一滚,铅笔停在「12 万人」数字上。
「够了,」他说,「12 万对 18 万,但火力是十比一。」
5 月 1 日,石家庄火车站。
最后一列军列进站,车门一开,跳下的是穿长筒皮靴的关东军特遣毒气联队,他们带来了最新式的「赤筒」毒气弹,弹体上画着骷髅和交叉骨。
5 月 3 日,天津塘沽,美军武官悄悄站在码头仓库屋顶,用望远镜数着毒气罐数量。
他发给华盛顿的电报上写着:
「日军即将在中条山使用大规模毒气,预计 5 月上旬,目标为黄河渡口。」
5 月 6 日午夜,太原作战室。
多田骏把铅笔轻轻点在地图上。
他抬头,对满屋将佐说:
「明天黎明,让黄河听到炮声。」
第三章国军的疏漏。
一、换将
1941 年 4 月 3 日,洛阳西工兵营里灯火通明。
一纸「即日飞渝述职」的急电摆在军桌上。
卫立煌只扫了一眼,便摘下军帽,两鬓白发在灯光里刺眼。
「我走后,谁守山?」他声音低沉。
次日黎明,一架 DC-3 在细雨中拔地而起,卫立煌隔着机窗望见黄河,像望见一条被剪断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