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外伤。”他苦笑,“今日是我莽撞了。只是看见婉儿被打得那样...实在忍不住...”
“婉儿。”我轻轻重复这个称呼,胸口发闷。成亲那晚他醉醺醺地告诉我,以后只叫我“小满”,因为“婉儿”是专属另一个人的小字。
陈砚急急道:“我与她真的没什么!她父母早亡,在我家长大,就像亲妹妹一般...”
“亲妹妹不会那样看你。”我盯着烛火,“也不会在兄长成亲时哭昏过去。”
他语塞,半晌才道:“是我对不住她。原说好考中秀才就提亲,谁知她舅舅硬要把她许给刘家...”
我喉咙发紧。这些往事他从未与我细说,如今倒坦诚起来了。
正僵持着,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陈相公!陈相公可在?”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苏娘子做噩梦惊着了,一直喊您的名字,您快去瞧瞧吧!”
陈砚的手攥成拳头又松开。他望向我,眼里满是挣扎。
我别过脸:“去吧。”
“小满...”
“我说,去吧。”我声音发抖,“难道要我亲自送你出门?”
他站起身,在门口徘徊两步,终究跟着那婆子走了。我听着脚步声渐远,眼泪终于砸在手背上。
阿香慌慌张张递来帕子,我推开她,扑在锦被上,泪水浸湿了绣着并蒂莲的枕面。
阿香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半晌后,最终悄悄放下帷帐退了出去。
03
黑暗中,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去年重阳节,王家设宴赏菊。我特意穿了新做的杏红褙子,发间簪了陈砚送的白玉步摇。刚入席,就看见苏婉挨着陈砚坐在首席,一袭月白衫子,发间只簪一朵素菊,倒显得我浓艳俗气。
“小满姐终于来啦。”苏婉笑盈盈地招手,“我正帮砚哥哥剥螃蟹呢,他从小就爱吃这个。”她指尖沾着蟹黄,自然地往陈砚唇边送。陈砚略显尴尬地偏头,却还是接了过去。
我强笑着坐下,夹了块桂花糕慢慢啃。席间苏婉不断给陈砚布菜倒酒,身子越挨越近。当她的袖子第三次拂过陈砚的酒杯时,我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陈郎胃寒,大夫说少饮为妙。”
“呀,我都忘了!”婉夸张地掩口,“还是小满姐细心。”她突然伸手替陈砚拢了拢衣领,“不过砚哥哥从小就这样,冬天非要敞着领子读书,手冻得通红还要我捂着...”
席间女眷们眼神微妙地在我俩之间打转。我攥紧筷子,看向陈砚。他却只是低头饮酒,耳根发红。
回府马车上,我终于忍不住:“她今日太过分了。”
陈砚望着窗外:“婉儿只是孩子心性...”
“孩子?”我气笑了,“她比我还大两岁!方才在走廊,她故意崴脚往你怀里扑,你没看见丫鬟们都在偷笑吗?”
车帘被风吹起,月光照在陈砚紧绷的侧脸上。良久,他轻声道:"没有下次了。"
我以为他懂了。
可三日后苏婉来送绣品,又“不小心”将茶水泼在自己衣襟上。陈砚刚起身要取帕子,我抢先一步挡住她:“我院里有干净衣裳,苏姑娘随我来。”
在厢房,苏婉边换衣服边嘟囔:“从前我弄湿衣裳,都是砚哥哥...”
“现在他有妻子了。”我盯着她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