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开始像瘟疫般不可抑制地扩散开来。
我无视了那些投向我的、犹如实质的刀子般的目光。我能感觉到圣坛上那个男人的视线——像两道裹挟着冰屑的寒流,瞬间锁定了我,那里面淬炼出的,是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杀意和暴怒,先前那份虚假的温柔被彻底碾成齑粉。
但此刻,我眼中只有他,只有他和苏梦晴。
我没有立刻开口。
那双承受了我全部重量的十厘米银跟,清晰地敲击着冰冷的大理石,发出稳定而空洞的节奏,朝着圣坛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稳当,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在这片突然降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踩踏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末梢。
终于,在距离那对璧人不到三米的红毯尽头,我停了下来。
那沓用加厚文件袋紧紧包裹,在我怀中捂了不知道多久,仿佛沾染着我体温和黑暗气息的报告终于被拿了出来。我甚至没有再多看顾云深一眼,也没有看那位正紧紧抓住顾云深手臂、脸上血色尽褪、身体微微颤抖的新娘。我的目光越过他们的肩膀,精准地锁定了距离圣坛最近的、竖立着昂贵直播摄像机的三脚架。
那个扛着机器的摄像师显然也懵了,下意识地将镜头焦点牢牢锁在我身上。
够了。
我猛地抬手——那只手因为连日潜伏在殡仪馆的低温冷藏间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但那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厚重的文件袋高举过头顶。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昂贵的摄像机镜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至极的钝响。
镜头没有被砸碎——顶级设备的防撞击能力超出了我的预估。但那份沉重的文件袋却狠狠擦过镜头边缘,强大的撞击力让昂贵的机器连同三角架猛地歪斜、跌落!轰然一声!现场所有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几乎在文件袋脱手而出的同一刹那,我另一只手精准如猎豹捕食,猛地伸出!
目标不是顾云深,也不是苏梦晴,而是苏梦晴头上那顶象征着纯洁与幸福的璀璨结晶——由无数顶级钻石镶嵌而成的头纱!
“啊——!” 苏梦晴一声短促的、因极度惊恐而变调的尖叫猛地拔高。
嗤啦——!
昂贵丝纱的撕裂声,在突然爆发的惊叫和混乱声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又如此惊心动魄。那顶价值连城的钻石头纱,已经被我粗暴地从苏梦晴精心梳理的头发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钻石冰凉坚硬的小切面划过她柔嫩的耳廓,带起一条刺眼的血线。
苏梦晴痛呼一声,踉跄着几乎摔倒,是顾云深伸臂死死地箍住了她,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钻石的光芒在我手中跳跃,闪烁着冰冷无情的炫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我无视了新娘瞬间爬满泪水的双眼和顾云深眼中那几乎化为实质、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杀意。身体旋转,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几步之外,圣坛侧后方靠近教堂员工通道的地方,摆放着一个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东西——一个深褐色、厚重、体积适中的陶瓷骨灰坛。
坛体冰凉刺骨,毫无生命的气息。
顾云深瞳孔骤缩!
他显然认出了那个坛子!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惊和恐惧,瞬间扭曲了他完美如雕像般的脸庞!他终于彻底明白我今天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