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把推开怀里瑟瑟发抖的苏梦晴，如同被激怒的雄狮般朝我猛扑过来！速度快得惊人，裹挟着呼啸的风声！
“不——！！”
晚了。
太晚了。
在我那双此刻如钢铁般稳定的手上，承载着沉重骨灰和冰冷钻石的坛子，已经毫不犹豫地、精准地砸向了那个连通着教堂深层地下化粪池的、仅有脸盆大小的坚固合金排放口！
那是为紧急维修预留的入口，平日里被一块沉重的盖板锁住，此刻，那盖板早已被我悄悄破坏。坛口对准了那个散发着陈年污物气息的、漆黑深不见底的小孔。
“砰哗啦啦——！”
瓷坛撞击金属口的碎裂声！
深褐色的骨灰，混杂着无数晶莹却冰冷的钻石，在撞击的瞬间爆裂开来！
然后，遵循着重力，如同绝望坠落的星辰，毫无迟滞地，倾泻而下！直直坠入那深不见底、储存着经年沉积、黑黄混杂、正翻滚着恶臭秽物的化粪池深处！
令人窒息的、难以形容的可怕恶臭，伴随着沉闷的、令人作呕的液体翻滚声，瞬间从那豁口汹涌地喷薄而出！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呕——！！！”
“天哪！！”
“救命啊——！”
无法想象的恶臭瞬间席卷了教堂大厅的前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刚刚的骚动瞬间被这滔天的秽气碾压，转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生理恐慌和大规模呕吐！
前排衣冠楚楚的宾客们再也无法维持体面，弯腰、掩口、面色扭曲地狂吐！昂贵的礼服上瞬间沾满秽物。人群彻底炸锅，哭喊、咒骂、踩踏着试图逃离这恶臭中心的拥挤，像被开水烫了的蚂蚁窝！
圣坛下方瞬间变成人间地狱。呕吐物、被踩掉的鞋子、女士慌乱中遗落的昂贵手包……一切都乱成一锅黏稠污秽的粥。
直播摄像机虽然被砸歪了一台，但其他机位忠实地捕捉下了这一切地狱般的混乱和骨灰钻石倾泻入化粪池的瞬间！这画面，必将瞬间传遍全球每一个角落！
顾云深向我猛扑过来的势头被瞬间涌过来的、惊惶后退逃命的人群硬生生挡住！
他如同一头陷入沼泽的困兽，在汹涌倒退的慌乱人潮中徒劳地挣扎、怒吼，目眦欲裂！那双淬了寒冰、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穿过奔逃的人体缝隙，死死地钉在我脸上，仿佛要用目光将我凌迟！他看到了！
看到了他母亲，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对他掌控欲极强、最终却被他亲手拔掉氧气管的女人——她死后仅存的躯壳象征物，混杂着他最爱的另一个女人的、象征所谓纯洁爱情的钻石，与他精心布置的神圣婚礼上所有宾客的呕吐物一起，翻滚在那片污秽恶臭、蛆虫滋生的污泥浊水之中！那画面足以成为他余生每个夜晚的梦魇！
我甚至听到他牙齿被咬碎的声音，在混乱的背景音中异常清晰。
而我，沈惊瓷，像个局外人。
站在那片疯狂的混乱中心，反而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地带。
昂贵香水、呕吐物、尸体防腐剂、化粪池恶臭……混杂成一种令人永生难忘的复杂气味，刺鼻地冲撞着我的鼻腔。脚下的红色地毯早已被踩踏得凌乱不堪，沾满了各种污渍。
我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那块顾云深亲自套在我无名指上、此刻在我掌心碎裂沾血的钻戒。它硌在手心里，微凉的碎片边缘提醒着我真实的痛感。耳边是翻江倒海的呕吐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声、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脆响、夹杂着顾云深那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