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挤进毛孔,钻进血管。我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
我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是套路,是地铁里常见的整蛊广播。可眼泪却先一步冲出眼眶,滚烫,滑到嘴角,咸得发苦。
我不敢眨眼,怕一闭眼就看见阿初站在我面前,满脸是血。
列车忽然轻轻一晃,像有人在外面推了一把。
广播女声最后一次响起,温柔得像母亲哄睡:“各位乘客,下一站即将到达,请准备遗忘。”
我喉咙深处滚出一声呜咽,连我自己都听得心惊。
遗忘?忘什么?阿初的脸,还是我自己?
我攥紧那张“别回来”的纸条,纸角戳进掌心,血珠冒出来,在惨白灯下红得刺眼。
疼,真好,至少能证明我还活着。
第03章 静止裂口
列车又晃了一下,却像电影卡帧,画面错位半寸,随即死死定住。
灯光没灭,反而更白,白得发蓝,像电焊弧光直戳视网膜。
我眨了下眼,睫毛落下时竟带起风——空气凝固了,连风也被切成碎块。
保洁阿姨的拖把悬在离地三厘米的地方,布条根根直立,像被静电撑开。
校服妹子张着嘴,声带却冻在喉咙里,我看得见她舌尖抵着齿背,却听不见半个音节。
秃顶大叔的指甲停在半空,指甲缝里夹着一星皮屑,时间像胶水,把尴尬钉成标本。
只有我的心跳还在蹦跶,咚咚,咚咚,声音大得仿佛整个车厢都在共振。
我试着抬脚,鞋跟与地板分离时发出“啵”一声轻响,像拔掉瓶塞。
那声音在绝对寂静里炸开,惊得我头皮发麻,冷汗顺着太阳穴滑到下巴,悬在那里,半天不掉。
我盯着那滴汗,脑子里闪过荒唐念头:要是它永远不落,我是不是也永远停在这一秒?
这个念头像毒藤,瞬间缠住气管,我猛地吸气,却感觉肺里灌满铅水,沉得发痛。
我必须动起来,动才能证明我还活着。
我把汗珠抹在手背,冰凉触感像一枚印章,盖在皮肤上,提醒我时间仍在流逝,只是别人被按了暂停。
我迈出第二步,鞋底落地无声,却踩出一条裂缝——地板像玻璃般裂开细纹,向四周扩散。
裂缝里透出暗红色光,像深夜急诊室的“手术中”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