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阿明运气格外好,正午刚过就打了只肥硕的野兔,还采了半篓鲜嫩的山菌。他脚步轻快地往家赶,远远望见自家那间矮矮的土坯房时,却愣了愣——往常这个时辰,门窗总是关得严实,今日却见柴门虚掩着,烟囱里还袅袅地冒着淡青色的烟。
“娘的身子怕是好些了?”阿明心里一喜,加快脚步推开了门。这一推,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屋里的景象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往日里因母亲卧病、自己又疏于收拾而略显杂乱的屋子,此刻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灶前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地上的泥土被扫得光溜,连墙角那只装杂物的破木箱,都被擦去了厚厚的灰尘。更让他吃惊的是,桌上竟摆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碗金黄的蒸蛋,卧在白瓷碗里颤巍巍的;一盘炒得油亮的青菜,还冒着丝丝热气;旁边还有一碗糙米饭,香气顺着热气钻进他的鼻子。
“娘!”阿明慌忙往里屋跑,却见母亲正靠在床头,手里捏着针线,见他进来,笑着说:“回来啦?我刚还想着,这饭快凉了呢。”
“娘,这……这是谁做的?”阿明指着桌上的饭菜,声音都有些发颤。母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看见屋里变了样,桌上就摆好了这些。”
阿明心里纳闷,连忙转身去敲邻居家的门。左邻的王大婶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听他问起,连连摆手:“没呢,我今儿个忙着给娃做棉衣,哪有空去你家?”右舍的李大叔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也笑着说:“莫不是你自己忘了?我可没去过。”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个人承认。
阿明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回了家,和母亲分食了那桌饭菜。蒸蛋滑嫩,青菜爽口,竟比镇上饭馆里的味道还要好。
自那以后,怪事便成了常事。有时阿明清晨进山,傍晚回来时,会发现晒在院里的草药被收进了竹筐,还细心地分了类;有时他夜里回来得晚,推开门便见桌上摆着几个红透的野果,颗颗饱满,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有一回他进山时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裤腿,第二天早上竟发现裤子被补得整整齐齐,针脚细密,比他自己缝的好看百倍。
最让他暖心的是,有天夜里母亲咳嗽得厉害,他正急着要去镇上抓药,却见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包晒干的枇杷叶,正是治咳嗽的良药。他煎了水给母亲喝下,母亲的咳嗽果然轻了许多。
阿明越来越困惑,他甚至试过故意提前回家,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忙,却总也抓不到人影。那神秘的好心人像是长了翅膀,总在他离开时悄悄来,在他回来前轻轻走,只留下满室的整洁和温暖的痕迹。
他站在院里望着远处的青山,秋风拂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偷笑。阿明摸了摸头,忽然想起那只琥珀色眼睛的狐狸——难不成……他摇摇头,觉得这想法太过荒唐,可心里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意。这山间的秘密,像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在他的生活里,让平淡的日子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盼头。
秋夜渐深,山风卷着落叶敲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轻响。阿明睡得并不沉,前半夜母亲又咳了几声,他掖了掖被角才安心躺下,此刻却被一阵极轻的响动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