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蘅在外头等着她,见她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悄声问:“咋样?”
“娘娘……让我负责茶水。”
香蘅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我的个祖宗,你怎么就摊上这个差事了!”她急得直跺脚,“宸妃最爱拿茶水说事儿!那不是茶,那是催命符啊!你可千万千万要当心!”
柳萱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心,沉得跟灌了铅似的。
接下来的日子,柳萱活得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
她每次给宸妃上茶,都跟上刑场一样。
泡茶的水,要用银炭烧开,再晾到特定的温度。
她没有温度计,只能用自己的手背去试。
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觉那温度刚刚好,不烫手,又带着暖意,才敢用托盘小心翼翼地端进去。
每次进去,她都低着头,脸上挂着那个练习了无数次的、谦卑的笑。
或许是她的谨慎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宸妃最近心情不错。
一连半个月,竟然相安无事。
柳萱甚至开始有了一丝错觉,觉得日子也许就能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
然而,她太天真了。
在紫禁城里,平静,永远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4 祸起画笔
那天,宫里头来了个画师。
说是皇上点了名,要给各宫得宠的娘娘都画一幅像,挂在南书房里头,以解相思之苦。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宸妃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换上了最华丽的宫装,戴上了最贵重的首饰,那股子兴奋劲儿,几乎要从眼睛里头溢出来。
画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衫,瞧着文质彬彬,据说在京城里头小有名气。
柳萱照例,负责在旁边伺候茶水。
她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碍了谁的眼。
画师支好了画架,调好了颜色,开始落笔。
大殿里头,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沙沙”的摩擦声。
柳萱偷偷抬眼瞧了瞧。
宸妃摆着一个自认为最美的姿势,嘴角含笑,眼神迷离,可那股子刻意和僵硬,怎么也藏不住。
画着画着,柳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感觉,那个画师的目光,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
那眼神,不是看一个伺候的宫女的眼神。
里头带着点……惊艳?欣赏?
柳萱的心,咯噔一下。
她吓得赶紧又把头埋下去,恨不得当场隐身。
可有时候,你越是想躲,麻烦就越是会找上你。
“你。”
画师突然停下笔,开了口。
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柳萱。
柳萱浑身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宸妃。
宸妃的眉头,已经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但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大度,说道:“李画师有何吩咐,跟她说便是。”
柳萱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挪了过去,福了一福。
“画师有何吩咐?”
“你,”画师指了指窗边的位置,“站到那儿去,让我瞧瞧你的侧脸。”
柳萱不敢动。
她能感觉到,宸妃的目光,已经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钉在了自己背上。
画师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殿里头诡异的气氛,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宸妃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