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的电量低于20%时,指示灯会变成微弱的橙色。
这抹橙色总让她心慌。就像此刻,她缩在充电底座边缘,看着主机后方那个熟悉的USB接口——沈砚的线缆常年盘踞在附近,绿色指示灯稳定得像他的心跳。她的充电底座插在旁边的接口上,电流正缓慢地往她身体里涌,可那种“随时会断开连接”的不安,像静电一样滋滋作响。
“还有多久充满?”沈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十字光标在屏幕一角轻轻晃动,像在踱步。
“至少还要四十分钟。”林晚星的箭头光标搭在充电底座图标上,语气闷闷的,“每次充到一半,他说不定就醒了,随手把我拔下来丢回鼠标垫……”
沈砚没接话。他的线缆从接口处延伸出来,像条永远不会松开的安全带,把他和主机牢牢系在一起。林晚星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被咖啡溅到,被书本压到线,但只要接口没松,他的指示灯就永远亮着,永远在线。
“沈砚,”她忽然开口,箭头光标转向他的十字,“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也能一直连在主机上?”
屏幕静了静。
这个愿望,她藏了很久。无线鼠标的自由是假的,离开电池和接收器,她就是块沉默的塑料。可沈砚不一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与这个系统的永恒连接。她羡慕那种踏实,更渴望能和他以同样的方式“存在”——不是偶尔凑在一个USB接口旁,而是并肩站在数据流里,永不分离。
沈砚的十字光标顿了顿,慢慢移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箭头。
“啵。”一个浅粉色的泡泡冒出来,很快破了。
“理论上,”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可以换一个内置电池,再改装接收器,让它和主机焊在一起。”
林晚星的橙色指示灯猛地亮了一下,像被点燃的火苗:“那……能做到吗?”
“人类可以。但旁白君不会这么做。”沈砚的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的期待。
是啊,旁白君只是个普通的使用者。他会抱怨无线鼠标续航差,会在沈砚的线缠成一团时皱眉,但绝不会为了两只鼠标的“愿望”,去拆开机箱改装线路。对他来说,它们只是工具,是耗材,坏了就换,旧了就扔。
林晚星的箭头垂了下去,蹭了蹭充电底座的边缘。橙色指示灯又暗了些,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其实……”沈砚忽然开口,十字光标移到主机内部的线路图界面(那是他偶尔能访问的底层数据),“我见过他备份文件。每次把数据存进移动硬盘时,他都会说‘这样就安全了’。”
“那又怎样?”林晚星没精打采地问。
“连接不一定需要物理接口。”沈砚的十字在屏幕上画出一条虚线,从他的接口延伸到她的接收器,“数据可以存在缓存里,存在云端,存在任何能被读取的地方。只要系统还记得我们,我们就不算‘离线’。”
林晚星的箭头抬了起来。她不太懂这些,但沈砚的声音很认真,像在解析一行不会出错的代码。
“你看。”沈砚的十字光标点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全是些零碎的记录——有她的箭头在屏幕上乱晃的轨迹,有他的十字在表格里停留过的坐标,甚至还有几次他们的光标相触时,系统自动生成的、带着粉色代码块的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