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幽蓝书册冰冷的“封面”。

没有实体的触感,指尖仿佛陷入一片冰凉的能量涟漪。

书册无声地自动翻开。

第一页。

幽蓝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照亮了上面浮现出的、两个由更加凝练深邃的幽光构成的古拙文字。

那字体不属于我认识的任何一种,扭曲、神秘,带着森然的杀伐之气。然而,就在我目光触及它们的瞬间,它们的含义便如同烙印,直接刻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弑君!

幽蓝的光映着我骤然收缩的瞳孔,冰冷的光芒刺入眼底,将那两个字无限放大,每一个笔画都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视线!

弑君?!

弑谁?!父皇?!那个十年前一手将母后逼上绝路、将大哥打入死牢、将我和六弟推入深渊的……开国皇帝萧金峰?!

幽蓝色的光芒在冰冷的石壁上跳跃,映着我骤然收缩的瞳孔。那两个字——“弑君”——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滚烫的恶意和森然的决绝,深深烙进我的灵魂深处。

空气仿佛凝固了,密室里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小腹深处那碗毒药带来的、依旧尖锐的绞痛。

弑君?弑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着所有人命运的男人?弑我的……父皇?

一股混杂着惊骇、荒谬、还有一丝被命运狠狠戏弄的狂怒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要将我残存的理智冲垮。

十年!整整十年!我在泥泞里爬行,在毒药中煎熬,在每一个深夜用指甲抠挖着这冰冷的地道,在绝望中收集着那些破碎的布片……支撑我的,是母后临终那句“活下去,等你二十岁”的渺茫希望。

我盼着的,或许是能翻案的证据,或许是足以自保的力量,或许是能救出大哥、庇护六弟的一线生机……可我从未想过,从未敢想,母后最后的“礼物”,竟会如此直接,如此赤裸,如此……大逆不道!

幽蓝的命书悬浮着,光芒流转,无声地散发着冰冷的诱惑,像深渊裂开的一道罅隙,通往的却是一条浸满鲜血、再无回头的绝路。

“嗬……”一声破碎的、分不清是笑还是哭的气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命书时那非实体的冰凉涟漪感。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这清晰的刺痛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凉的溪流,毫无预兆地顺着那尚未消散的触碰感,悄然流入了我的脑海。

命书之主,萧涟涟。

以血为契,以念为引。

所见所历,皆可窥探。

因果轨迹,纤毫毕现。

然,窥天机者,承其重。妄动者,反噬其身。

冰冷、威严、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伴随着这意念,命书第二页幽蓝的光芒微微一闪,一幅极其简略、却异常清晰的图像浮现出来:正是我身处的这间狭小密室!

石壁的纹路、桌角的缺损、油灯的火苗……分毫不差!视角不断拉高、穿透,冰冷的石壁在“视野”中如同水波般变得透明,上方驸马府的结构——我所在的听雨轩、谢怀安的书房、芸娘的新房院落……甚至更远处皇城巍峨的轮廓,都如同褪去面纱般,以线条勾勒的形式,一层层、清晰地呈现在那幽蓝的“地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