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安在精神病院昏迷第十五天,医生宣布他只剩七天生命。

他困在精神世界:牙医父亲日日用电钻“修补魔鬼蛀牙”,化妆师母亲夜夜用石灰粉“隔绝厄运”。

现实倒计时滴答作响,幻境中他必须找到两件物品——父亲丢失的医师资格证,母亲尘封的日记本。

第一天,父亲钻头刮穿他的臼齿时,他瞥见工具箱底层暗格的反光。

第二天,母亲石灰粉呛入气管的瞬间,他摸到梳妆镜背面刻着一行数字。

第五夜,地下室血泊倒映出证件残角,日记本锁在母亲妆匣最底层。

第六天父母狰狞逼近:“不乖的孩子需要永久矫正!”

电钻尖啸与石灰袋砸下的刹那,他撕开证件夹层——里面竟是自己小时候画的全家福。

翻开日记最后一页:“妈妈永远爱你,哪怕世界漆黑。”

现实仪器尖叫,小安在第七天破晓睁眼。

窗外晨光里,一盆枯萎的康乃馨悄然抽出了新芽。

1 第一夜:白灯与血锈

无影灯的白,冷得像手术刀的锋刃,直直刺入眼底。我躺在冰冷的诊疗椅上,皮革的触感黏腻,如同刚剥下的皮。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却盖不住那股从门缝底下顽强渗出来的、若有似无的铁锈甜腥——那是血,干涸了很久的血,深深吃进了木头缝里,成了这房子无法洗刷的烙印。

“好孩子,张嘴。”父亲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黏腻温柔。他雪白的大褂一尘不染,银边眼镜反射着刺目的光,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枚冰冷的玻璃珠,精准地锁定我的口腔。那支细长的口镜,带着金属特有的、侵入骨髓的凉意,强硬地撬开我的牙齿,冰凉的触感压着舌根,引起一阵剧烈的反胃。

“看这里,”口镜冰冷的边缘刮过硬腭,他声音轻柔,内容却像毒蛇吐信,“魔鬼的小黑点,又偷偷筑巢了。爸爸得把它们的老巢……彻底捣毁。”他放下口镜,拿起了旁边托盘里的东西——那支连着高速旋转钻头的手柄。它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磨牙声,钻头尖端闪烁着不祥的寒光,螺旋纹路在灯光下旋出令人眩晕的死亡光晕。

恐惧瞬间攫紧心脏,我徒劳地想合拢嘴巴。父亲干燥有力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稳稳托住我的下巴,力道温和却不容丝毫挣脱。“别怕,小安,”他的声音如同裹了蜜糖的砒霜,“清理干净,魔鬼就进不来了。很快……很快就好。”

嗡鸣声猛地拔高,撕裂空气,尖锐地刺穿耳膜,直抵大脑深处!钻头带着毁灭性的高频震动,精准地、冷酷地刺向我那颗毫无问题的健康臼齿!冰冷的金属与牙齿硬质釉面接触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酸麻剧痛混合着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顺着牙髓神经直冲头顶!我眼前爆开一片惨白的光斑,身体在椅子上剧烈地弹跳了一下,又被束缚带死死勒住,指甲深深抠进人造革扶手,发出濒死的刮擦声。口腔成了一个微型刑场,钻头是行刑的刽子手,每一次研磨都带起飞溅的、混合着唾液和牙釉质粉末的湿雾。父亲俯身专注的脸庞在惨白灯光下模糊扭曲,只剩下那枚在口腔深处疯狂旋转、制造痛苦的银色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