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您听我说。”王建国掏出合同，钢笔尖在“乙方”栏敲得笃笃响，“我们做IP孵化，找网红探店，您负责当形象大使，保证——”
“妈，我要喝豆浆。”小宇拽我衣角，我蹲下来给他倒豆浆，瓷杯里浮着层焦糊的豆香。
他舔着杯沿笑：“妈妈煮的，甜！”我突然想起冰箱上的便签纸，每一行都是小宇的口味：糖多两克会皱鼻子，焦边超过半厘米会吐舌头。
这些哪是秘方？
是小宇咬着勺子说“还要”时，我记在骨头里的数。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枕头边压着王建国塞的合同，边角被小宇画了只恐龙。
我摸黑爬起来，翻出记菜谱的本子——“番茄炒蛋：糖5克，盐1克”“煎饼：中火3分钟，焦边0.5厘米”。
可这哪能写成通用配方？
小宇对甜的敏感是天生的，焦煎饼的嚼劲是他长牙时啃磨牙棒练出来的。
我的“秘方”，只认小宇这一张嘴。
第二天太阳刚冒头，王建国带着扛摄像机的记者来了。
他举着合同冲我笑：“林女士，签了这字，您和孩子的好日子就来了。”我捏着笔，手心全是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清嗓子的声音。
顾昭站在摊子前，衬衫领口系得板正，手里捏着张打印纸：“王大师，您这‘国际认证’的证书……”他把纸拍在合同上，“‘联盟’二字的像素比周围高0.3毫米，PS痕迹挺明显。”
“还有这事？”赵老师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举着手机，“上周他去我们学校办‘美食讲座’，收了家长八百块材料费，结果讲的是‘如何用泡面做佛跳墙’。”
人群嗡地炸开。
王建国脸涨得通红，抓起合同就要走，我突然喊住他：“大师既然懂美食，尝尝我新做的秘方面？”
我转身煮面，番茄汁在锅里咕嘟冒泡，火腿丁切得比小宇指甲盖还小，糖撒下去刚好不齁。
面盛出来时，王建国捏着筷子抿了一口，皱起眉头：“太甜，太糊。”
我笑了：“可我儿子吃这口，能把汤都喝光。我的秘方，是他啃着焦煎饼说‘妈妈最好’，是他舔豆浆杯底的小舌头。您不懂这个，买去也做不出来。”
围观的人鼓掌，小棠举着手机喊：“阿姨说得对！”顾昭站在我旁边，我余光瞥见他嘴角翘了点，声音轻得像叹气：“你没签，我很高兴。”
风掀起摊子的红布招牌，“小满早餐铺”五个字被吹得一掀一掀。
王建国灰溜溜走了，小宇举着恐龙模型追过去：“骗子叔叔，我妈妈的饭才不卖给坏人！”
三天后，我蹲在摊子前擦铁锅，手机突然震了震。
业主群弹出条消息，是居委会陈主任发的：“各位邻居，下周三上午九点——”
我划到一半，小宇举着蜡笔跑过来：“妈妈，顾叔叔说今天教我数恐龙！”我抬头，顾昭抱着练习册站在树底下，阳光透过树叶漏在他肩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4
第4章 评委说“这碗面有妈妈的爱”，我差点哭出来？
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得发烫，我擦了擦手掏出来。
业主群里陈主任的消息顶在最上面：“为规范早餐摊位管理，社区将举办‘学区房暖心早餐大赛’，优胜者获正规摊位许可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