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郎,芋羹…”她把碗递给我,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紧张。

我接过来,一股土腥和焦糊味直冲脑门。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像吞了一口混着泥沙的蜡,刮得喉咙生疼。眼角余光瞥见她悄悄咽了下口水,我立刻仰头,把那碗“芋羹”灌了下去,还夸张地抹了下嘴。

“还行。”我挤出两个字,把碗递回去。

她眼睛弯了弯,像终于得了点安稳,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仿佛这漏风的柴房就是她全部的世界。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那点因穿越而生的荒谬和不甘,被沉甸甸的现实压得喘不过气。

活下去。得先带着她活下去。

“牧哥儿!发财的机会来啦!”第三天一大早,人牙子赵五那油腻的嗓门就在柴房外炸响。他身后跟着两个眼神浑浊、腰挎破刀的泼皮,目光像钩子一样钉在正在门口费力劈柴的姜采薇身上。

姜采薇手里的柴刀“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就往我身后缩,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了我后腰的衣角,抖得不成样子。

“五爷,您这是?”我往前挪了半步,把她彻底挡在身后,脸上挤出市井混子惯有的油滑笑容。

赵五搓着肥厚的手掌,小眼睛精光四射:“富贵楼的周老板看上你这小婢女啦!瞧瞧这身段,这脸蛋儿,洗干净了,往楼里一送,那可是摇钱树!周老板说了,这个数!”他伸出两根胡萝卜似的手指,“二十两雪花银!够你舒坦半年了!”

二十两!在这米珠薪桂的当口,简直是天文数字。旁边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姜采薇抓着我衣服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背上,带着绝望的湿气。她没有哭求,只是把脸死死抵在我背上,仿佛那是最后一道屏障。

“五爷,”我脸上的笑没变,声音却冷了下来,“采薇是我屋里人。您请回吧。”

赵五三角眼一眯,笑容变得狰狞:“哟呵?徐牧,给你脸了是吧?北狄人说话就到城外,就你这贱命,护得住谁?今天这人,你卖也得卖,不卖……”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老子就抢!”

两个泼皮狞笑着上前,手按在了刀柄上。周围的邻居“砰”地关紧了门板。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冷汗浸湿了后背。余光瞥见墙角那把豁了口、沾着猪油的旧杀猪刀。那是原身唯一值钱的家当。

“等等!”我猛地抬手,声音拔高,“五爷!周老板要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吧?您这么硬抢,万一我屋里人烈性,路上抹了脖子,或者到了楼里寻死觅活,周老板花了银子却沾一身晦气…您也不好交代不是?”

赵五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显然被我说中了顾虑。这世道,逼死个把人常见,可逼死一个值二十两银子的“货物”,周老板的怒火他赵五也吃不消。

“你想怎样?”他阴恻恻地问。

“宽限三天!”我飞快地说,脑子转得前所未有的快,“就三天!我亲自劝她!保准让她心甘情愿,顺顺当当地跟您走!到时候,您体面,周老板满意,我也得点实惠。如何?”

赵五狐疑地盯着我,又看看我身后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姜采薇,似乎在衡量得失。半晌,他啐了一口:“行!徐牧,就给你三天!三天后要是还拧巴着,老子连你一起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