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家庭风暴
周末,家里终于安静了点。周远被周母念叨着,不情不愿地去收拾堆满杂物的阳台。一个生锈的旧铁架没放稳,带着上面的花盆和杂物轰然倒塌。周远下意识伸手去挡,手臂外侧被锋利的铁皮边缘狠狠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袖。
“啊!”他痛呼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周母和张丽闻声跑来,看到血流不止的伤口,顿时慌了神。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拿毛巾按住!”周母急得团团转。
“家里碘伏呢?上次用完了!创可贴哪够啊!”张丽翻着药箱,抱怨着,“得赶紧去医院缝针吧?这得花多少钱啊!”
家里一阵兵荒马乱,抱怨声和疼痛交织,让周远更加心烦意乱。他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滴在地板上。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角落的梅拉动了。她猛地站起来,像一道被惊醒的影子,快速冲回了她和周远那个狭小、堆满杂物的房间。几秒钟后,她捧着一个用褪色旧布仔细包裹的小包跑了出来。那布包是周母之前嫌弃“有怪味、脏兮兮”,勒令她不准放在客厅的东西。
“你干什么!别碰他!脏死了!”周母看到梅拉靠近周远,立刻尖声阻止,伸手想把她推开。
梅拉却异常执拗,第一次无视了周母的呵斥。她灵活地避开周母的手,蹲在周远面前。那双总是低垂、带着怯懦的眼睛,此刻却异常专注、沉稳,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动作麻利地解开布包,里面是几样晒干的、形态奇特的植物根茎、叶片和一些周远从未见过的褐色粉末。她迅速挑拣出几样,放在掌心,用一个小石臼(也是布包里的)快速而有力地捣碎。草药特有的、略带苦味的清香弥漫开来。
她不顾周母的阻拦和张丽的惊呼,将捣成糊状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深绿色草药泥,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敷在周远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她的手指纤细却异常稳定,动作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草药泥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清凉感压下火辣辣的剧痛,让周远倒抽一口凉气,也瞬间止住了他的痛呼和即将爆发的怒火。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很快就不再渗出!
梅拉又从布包里抽出一根干净的、似乎经过特殊处理的布条(不像现代绷带),动作熟练地缠绕、包扎,最后打了一个利落的结。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客厅里一片死寂。周母和张丽目瞪口呆地看着梅拉,像看一个怪物。周远更是忘了疼痛,忘了抱怨,只是怔怔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刚刚完成这一切的女孩。
她还是穿着那身旧沙丽,头发依旧枯黄,但脸上那份专注和平静,是周远从未见过的。那双低垂的眼帘下,似乎真的藏着一个他完全陌生、无法理解的世界。那神奇的止血止痛效果,更是冲击着他的认知。
“你……”周远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不带任何嫌弃地打量梅拉。那被尘土掩盖的轮廓,似乎透出一点不一样的光。
梅拉完成包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大胆”举动。她接触到周远探究的目光,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怯懦的样子,迅速低下头,抱着她的小布包,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