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看不见的账单
第一个月发工资，我把信封塞给我妈，“买点好的，别总吃剩菜” 。我妈攥着信封直哭，“闺女，你自己留着，妈有退休金” 。嫂子却在阳台晾衣服时说风凉话，“哟，到底是读过书的，知道装孝顺—— 这钱够交水电费不？上个月水费超了三百，也不知道谁天天洗澡洗衣服” 。我攥着洗衣篮的手发抖，里面是儿子的小内裤、嫂子的真丝衬衫，还有我爸的旧汗衫，洗衣液的香味盖不住心虚，我确实每天都洗澡，怕身上的烟火气熏着这个家。
端午节，我买了盒粽子拎回家，豆沙馅的，是儿子爱吃的。嫂子把粽子扔在茶几上，“超市促销的吧？我家囡囡只吃现包的鲜肉粽” 。我爸在厨房剁肉，砧板响得像敲锣，“买什么买，浪费钱，你妈包了二十个” 。吃饭时，囡囡把鲜肉粽扔在地上，哭着要吃豆沙馅，嫂子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惯的臭毛病！要吃自己去垃圾桶捡！” 我儿子吓得把半碗粥扣在桌上，我妈慌忙去擦，嫂子却指着我的鼻子，“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我盯着地上的粥渍，突然想起离婚那天，前夫也是这样指着我骂，“你连个家都撑不起来，活着有什么用” 。
第三章·消失的剩饭
入伏那天，我加班到十点，写字楼的空调冻得人发抖。推开家门，餐厅灯亮得刺眼，餐桌上却干干净净，连粒米都没有。我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茶几上摆着空药瓶，“你嫂子说剩饭有细菌，全倒了…… 她自己碗都没洗，说要保养手” 。我摸出手机点外卖，屏幕上的 “炸鸡” 两个字还没按下去，囡囡光着脚跑过来，小肚皮贴在我腿上，“姑姑，我饿” 。
炸鸡送到时，油香味飘满走廊。我撕了个鸡腿递给囡囡，嫂子从主卧冲出来，指甲掐进我手腕，“垃圾食品也敢给我女儿吃？想害她发育不良？” 她把鸡腿摔在地上，瓷砖上的油渍溅到我小腿，“你看看你这副穷酸样，离婚了还赖在娘家，白吃白住两年，要点脸行吗？” 儿子躲在餐桌底下，小身子抖得像片落叶，我妈的哭声和着窗外的雨声，把走廊淹成条河。
我把外卖盒砸在墙上，辣椒油溅在嫂子的真丝睡裙上，开出朵艳红的花，“这房子是我爸妈买的！首付四十万，装修二十万，我还借了十万！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嫂子的脸瞬间白了，转而又笑起来，“哟，急了？那十万是借的？借条呢？你爸妈的养老钱都给我们买二套房了，你现在倒算起账来了？” 我爸突然冲进客厅，一拳砸在墙上，“都给我闭嘴！” 他的手背渗出血来，瓷砖上的血珠滚啊滚，像颗找不到家的红豆。
第四章·婚房里的陌生人
二套房的钥匙是我爸偷偷给我的，“去看看吧，空了两年，落灰了” 。盛夏的阳光照进飘窗，地板上的婴儿车印还在，那是囡囡学步时轧的。我摸着墙纸，还是温热的，嫂子选的真丝墙布，“要进口的，国内的胶有毒” 。衣柜里挂着她的真丝衬衫、真丝睡裙，连抹布都是真丝的，在衣架上晃啊晃，像群会动的蚕。
我坐在主卧的床上，床垫陷下去一块，是嫂子的身形。床头柜里有本记账本，扉页写着 “家庭支出” ，第一页记着 “给爸买降压药，280元—— 他闺女不知道孝顺” ，第二页 “水电费超额，320元—— 外人就是外人，不知道节省” ，最后一页 “离婚补偿款，10万元—— 该我的，一分都别想赖” 。我盯着那些字，突然想起离婚时，前夫也这样算我的账，“你挣的钱都花在娘家，这婚离得好，省得我养闲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