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富人都喜欢买动物标本吗？"
齐洛突然把手术刀插进砧板。刀刃颤动的频率和她说话节奏一致。我看着她从鸟胃里夹出最后一块塑料，那是个迪士尼公主的发卡。
"因为他们想占有死亡。"她扯下手套，虎口有圈陈年咬痕，"活物会背叛，尸体不会。"
可乐罐底凝了滩水。我瞥见垃圾桶里撕碎的快递单，收件人姓氏被红笔圈了出来——和教务系统里齐洛的监护人姓氏一致。
她突然凑近。消毒水味里混着柑橘调香水，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上还沾着那点血迹。
"你裤袋里的手机，"她指尖擦过我大腿外侧，"再录像就要过热了。"
我后退时撞到标本架。福尔马林瓶子摇晃着，泡在里面的树蛙突然翻了个身。齐洛笑出声，从抽屉甩来包湿巾。
"擦擦脸。"她转身去调显微镜，"你沾到鸟粪了。"
镜筒对着的载玻片上有团绿色糊状物。她调整焦距时，我注意到电脑屏幕没关。某个聊天窗口还在闪烁，头像是个像素风的蜥蜴。
"崔教授今天不在？"我故意碰倒桌上的标本目录。
齐洛的睫毛抖了下。她动作没停，但解剖刀在信天翁胸腔划出条多余的切口。
"你认识我老师？"
"校史馆有他的照片。"我踢了踢墙角印着大学logo的纸箱，"三年前辞职的生物学教授，专攻海洋哺乳动物。"
她突然把手术刀横在我喉结前。刀面映出我们变形的倒影，我看见她瞳孔微微放大。
"周予安。"她刀尖往下压了压，"你到底是什么人？"
标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穿快递制服的男人抱着纸箱闯进来，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纹身。
"林小姐的加急件。"他视线在我脖子上停了停，"哟，新助手？"
齐洛收刀的动作行云流水。她签收时后背绷得很直，快递单在她指间皱成一团。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她突然把包裹砸向墙壁。
填充棉爆出来，里面滚出个象牙雕的犀牛角。
"第几个了？"她冷笑，"上周是玳瑁眼镜，上个月是虎牙印章。"
我弯腰捡起发货单。寄件人地址栏只印着"藏品阁"三个字，但邮戳盖的是本地。齐洛突然抢过去撕碎，纸屑雪花般落进解剖台的血液里。
窗外传来摩托车轰鸣。我摸到窗边时，正好看见那个快递员在巷口摘掉帽子——他耳后有块显眼的烧伤疤痕。
"明天别来了。"齐洛突然说。她正在洗刀，水流冲淡了不锈钢上的血丝，"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我离开前偷偷蹭了下门禁卡。感应器绿灯亮起的瞬间，玻璃柜里那只白孔雀标本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
二楼灯光在我背后熄灭。手机相册里躺着刚拍的工作室定位，地图显示三公里外就是港口保税区。
共享单车篮子里多了片羽毛。我捻起来对着路灯看，羽根处沾着点荧光剂——和齐洛解剖服上的编号颜色一样。
3
那片羽毛在我指间转了两圈，路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把它夹进笔记本，顺手黑进了齐洛的Instagram。
她的动态全是高级下午茶——三层点心架，镀金茶具，背景永远是那家半岛酒店的露台。但当我放大照片边缘，发现玻璃围栏倒影里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