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他的办公桌。上面堆着一些文件和文件夹，还有一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笔记本电脑。哪里？哪里才可能放着“星海计划”的资料？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内心焦灼得快要烧起来。
就在我心神恍惚，视线茫然扫过桌面时，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毫无征兆：
“在看什么？”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他不知何时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深不见底，带着探究。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脸颊火烧火燎。
“没…没什么！” 我慌乱地否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掩饰的心虚，“我…我只是有点紧张，顾先生…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地方…”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借口拙劣得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懊丧地低下头，几乎能预见到下一秒他冷笑着拆穿我，然后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去。养父绝望的脸庞又一次在眼前闪过，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真切的笑声传来。我惊愕地抬眼看去。
顾承泽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那笑容很淡，转瞬即逝，却像阳光突然穿透了厚重的云层，让他那张冷硬的俊脸瞬间柔和了几分。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我看不懂的沉寂，甚至…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
“紧张？”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用紧张。以后，习惯就好。”
他不再看我，重新低下头去看文件，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注视和那抹奇怪的笑意，都只是我的错觉。
“以后？” 我愣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在我混乱的脑子里投下了一颗巨石。他…他什么意思？他不仅没有揭穿我，甚至…默许了我的存在？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楚，瞬间淹没了我。替身…真的这么有用吗？有用到让他愿意容忍一个明显别有所图、演技拙劣的闯入者？
我僵坐在沙发上，窗外的阳光刺目，却无法驱散我心底那越来越浓重的寒意。这条路，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也更加…令人窒息。
“……然后呢，晚晚？” 顾承泽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打断了我的讲述。他靠在他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后座里，侧着头看我。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飞快地向后退去。
我正绞尽脑汁地编造着一个关于我“童年”的片段——一个在乡下外婆家看星星、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故事本身是那个神秘女人提供的剧本，细节详尽，但我每次复述，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我害怕自己记错某个细节，害怕语气不够自然，更害怕他那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然后…然后外婆就喊我回家吃饭了。”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结束这个被我讲得干巴巴的故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柔软的真皮座椅。
“嗯。” 他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我脸上，那专注的凝视让我如芒在背。他忽然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我左侧的眉骨，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