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瞬间僵硬,像被电流击中,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这里,”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那块小小的皮肤,眼神专注得近乎沉迷,“苏晴这里,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疤,是小时候爬树摔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带着一种遥远的追忆,“你这里,很光滑。”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是苏晴。每一次,每一次他流露出任何一点温情,最终落点都必然是那个已经不在人间的名字。那细微的触碰带来的瞬间战栗,立刻被巨大的羞耻和难堪冲刷得干干净净。我扮演着一个死人的影子,而他,清醒地看着这出荒诞剧。
“我…我没有爬过树。” 我干涩地回应,垂下眼睫,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泄露心底翻涌的狼狈。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车厢里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这样挺好。” 他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听不出情绪,“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就好。”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个高级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他送我上楼,这间宽敞得近乎空旷的顶层公寓,也是他安排的“金丝雀的牢笼”。他并未久留,似乎只是完成一个送人回来的程序。
“早点休息。” 他站在玄关,高大的身影被顶灯拉出长长的影子。
“好…好的,顾先生。” 我低声应着,只想他快点离开。
他转身,手搭上门把,却又停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以后想找什么,不用偷偷摸摸的。书房,或者我办公室左手边第二个带密码锁的文件柜,”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密码是苏晴的生日,930628。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说完,他没有丝毫停留,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合拢。
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在找东西!他知道我心怀不轨!他甚至…把藏匿机密的保险柜密码,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告诉了我?!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让我窒息。我双腿发软,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板上。书房的门敞开着,像一张沉默的、等待猎物踏入的巨口。那个左手边第二个文件柜…就在里面。
他是在试探我?给我设下陷阱?还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像一个主人,随手丢给豢养的宠物一点明知有毒的饵食?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我蜷缩在玄关的阴影里,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养父在病床上痛苦喘息的脸庞再次浮现,与顾承泽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重叠在一起。一个声音在尖叫着让我远离那个柜子,那是自投罗网!另一个声音却在疯狂嘶吼——密码!他给了密码!救养父的机会近在咫尺!
冰冷的绝望和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在胸腔里剧烈地撕扯着。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
巨大的摩天轮彩灯在夜空中缓缓旋转,像一枚镶满了廉价宝石的戒指,将下方喧闹的游乐园笼罩在一片虚假的、梦幻般的光晕里。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甜腻的焦香、油炸食品的油腻,还有孩童们兴奋的尖叫和大笑,交织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