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她脚尖即将触到台阶下湿漉漉的地面时,一只温热的手猛地从斜后方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触感,那温度,那熟悉的力度——

林微整个人瞬间僵住,像一尊被骤然冻结的冰雕。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连呼吸都凝滞了。她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扭过头,动作僵硬得能听到自己颈椎发出的细微声响。

视线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4 真相揭晓

陈砚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雨水浸透了他额前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几缕发丝甚至还在往下滴着水珠。他那件浅色的衬衫肩膀处已经洇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痕,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有些单薄的轮廓。那把标志性的黑伞握在他手里,伞沿边缘,雨水正汇聚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细线,滴落在他脚边的水洼里,溅起微小的涟漪。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唇色有些发白,而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甚至……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着的委屈?

“你跑什么?”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粗糙的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一种被雨水浸透的疲惫,“我找了你一上午。”

林微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前十二次的记忆碎片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脑海——每一次都是她气喘吁吁地追在他身后,他或沉默,或闪躲,或带着无奈的疏离。他永远是被动的承受者,是她单方面追逐的目标。可现在,他湿淋淋地站在这里,像一头迷失在雨中的困兽,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告诉她,他在找她。

“我……”林微终于找回一点力气,试图挣脱被他紧握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触到他同样湿冷却异常有力的皮肤。然而她微弱的挣扎非但没能摆脱,反而让他收紧了手指,那力道甚至让她感到了微微的疼痛。他掌心的热度透过湿冷的布料,异常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

“为什么不等我?”陈砚的目光灼灼地锁在她脸上,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乌黑的头发,扫过她身上那件陌生的、灰扑扑的冲锋衣,最后落在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双手上,声音里压抑的某种东西几乎要冲破堤坝,“为什么不穿白裙子?为什么不带伞?”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积压太久的重量,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林微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这个急切、委屈、甚至带着点控诉的陈砚,陌生得让她心惊。他仿佛把前十二次轮回中所有隐忍的、未能出口的情绪,全部压缩、酝酿,然后在这个猝不及防的雨天,猛烈地爆发出来。

“我为什么要等你?”被逼到角落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林微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十二次徒劳无功积累下来的疲惫和无处宣泄的委屈,像一把生锈的刀子,“陈砚,你是谁啊?我们很熟吗?”

尖锐的话语脱口而出。这既是她这一世反复告诫自己的“疏离”,也是被反复遗弃后累积的怨愤。然而,当她清晰地看到陈砚眼中那簇急切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如同被骤然掐灭的烛火,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寂和某种深沉的痛楚时,她的心脏像被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刺穿,尖锐的痛感迅速蔓延开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