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很多血……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语无伦次，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就在……很近的地方！”
陈默的目光越过我，投向窗外。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几秒钟后，他站起身，动作依然不疾不徐：“我去看看。林小姐，你留在这里。”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不！我也去！”那预感太强烈、太凶险，我无法独自待在这死寂的屋子里。
陈默看了我一眼，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说：“跟紧。”
我们冲出小楼，循着赵闯离开的方向，朝着几百米外街角那家亮着惨白灯光的24小时便利店狂奔。暮色四合，路灯尚未完全亮起，街道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昏暗中。
距离便利店还有几十米，一切看起来还很正常。惨白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出来，能看到里面一排排货架的轮廓。赵闯那穿着褪色工装的魁梧身影，正站在收银台前，似乎刚付完钱，手里提着一个装了几瓶水的塑料袋。
就在他转身，准备推门出来的那一刹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小型炸弹爆炸般的巨响！
便利店那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毫无征兆地、瞬间炸裂！
不是普通的碎裂，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狠狠砸中！玻璃不是四散飞溅，而是化作无数高速旋转、边缘锋利如刀的碎片，如同被引爆的霰弹，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的死亡风暴，呈扇形向外疯狂喷射！
“老赵——！！！”我失声尖叫，心脏骤停。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我眼睁睁看着赵闯那魁梧的身体，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大镰刀正面劈中！他的身影猛地一顿，像是电影里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一股浓稠得发黑的血雾，猛地从他脖颈的位置喷薄而出！在便利店惨白灯光的映照下，那喷溅的血雾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的红！
他脸上的凶狠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就彻底凝固了。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一截被伐倒的沉重木头，直挺挺地、带着沉闷的巨响，重重砸在铺满尖锐玻璃碎片的地面上。鲜血，如同打翻的颜料桶，迅速在他身下洇开，触目惊心。
便利店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只剩下破碎的窗框像一个咧开的、无声狞笑的巨口，吞噬着外面的黑暗和血腥。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全身冰冷，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
一只手，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向后狠狠一拽！
是陈默！
几乎就在他拽开我的同时，“哗啦——！”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几块拳头大小、边缘参差如锯齿的厚重玻璃，如同死神的飞镖，狠狠砸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楔进了柏油路面！碎玻璃碴溅到了我的裤脚上。
我的腿一软，几乎瘫倒。陈默的手臂如同铁钳，稳稳地支撑着我，让我没有倒下。他的身体挡在我和那扇死亡之窗之间，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他的目光，却越过我的头顶，死死地、专注地凝视着赵闯倒下的地方，凝视着那片迅速扩大的血泊。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恐，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映着便利店熄灭前最后一抹惨白的光，以及那片刺目的猩红。他扶了扶眼镜，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此时此地，显得格外冰冷和……专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