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涅槃的代价
沈清忌日之后，苏晚彻底变了。她不再抗拒扮演“沈清”，甚至更加“温顺”、“体贴”。她完美地复刻着沈清的一颦一笑，穿着陆沉舟指定的衣服，说着他爱听的话。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顶级演员，将“沈清”这个角色演绎得炉火纯青。
陆沉舟似乎很满意这种“温顺”。他偶尔会流露出一些“赏赐”——可能是随口一句让她留下陪他吃晚餐（沈清喜欢和他一起吃饭），可能是让管家送她一件昂贵的珠宝（沈清喜欢收集这个品牌），甚至有一次，在她“不经意”流露出对某位艺术大师画作的欣赏（当然是沈清喜欢的风格）后，第二天那幅价值连城的画就挂在了她房间的墙上。
苏晚全都“欣喜”地接受，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沈清式的温柔浅笑。转过身，她便冷静地评估着每一件物品的价值。珠宝被她小心地收藏起来，那些昂贵的、带着明显沈清烙印的衣物、包包、饰品，则被她通过隐秘的渠道，委托给专门处理“灰色物品”的中介，以远低于市场但足够迅速的价格套现。每一次交易，都像在心头剜肉，但想到弟弟手术费那个不断增长的数字，她眼神便只剩下磐石般的冷硬。
她依旧履行着“私人医护”的职责，但更多地是利用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陆沉舟对她的“温顺”放松了些警惕。她利用外出的机会，辗转联系上了以前在肿瘤科工作时接触过的、一个隐匿在灰色地带的医疗掮客。
在一个废弃工厂改造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味的简陋诊所里，苏晚签下了一份厚厚的保密协议。协议甲方是一个代号“灯塔”的境外医疗研究机构，乙方是她自己。协议内容很简单，也很残酷：她将作为受试者，参与一种代号“涅槃”的新型抗癌药物的三期临床试验。该药物针对一种罕见但极其凶险的恶性肿瘤，副作用极大，风险极高，但承诺的天价报酬，足以覆盖弟弟手术费还有大量结余。
“苏护士，你是专业人士，风险我就不多强调了。”掮客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神像鹰，“呕吐、脱发、免疫力崩盘都是最轻的。最坏的情况……你知道的。报酬是丰厚，但买命钱，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苏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决绝。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快的、唯一的生路。她需要钱，需要足够多的钱，多到能彻底斩断与陆沉舟的一切联系，带着弟弟远走高飞。
“涅槃”的副作用比文件描述的更加凶猛。剧烈的呕吐让她几乎无法进食，只能靠营养液维持。大把大把的头发脱落，每次梳头，梳齿上都缠绕着厚厚的发丝。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瘦得脱了形。最让她心惊的是，面部皮肤开始出现异常——颧骨和下颌边缘的皮肤变得异常敏感、干燥、发红，隐约能看到皮下扩张的毛细血管，像是脆弱瓷器上即将崩裂的细纹。
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伪装。在陆宅，她总是化着比以往更精致的妆容，掩盖住憔悴和病容。脱发严重时，她戴上了假发，特意选了和沈清发色一模一样的栗色长卷发。她尽量减少与陆沉舟的正面接触，实在躲不开，便垂下眼，用沈清那种温顺的姿态掩饰眼底的痛苦和身体深处一阵阵涌上的虚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