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冷库突然传来撞击声。
一下。
两下。
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头撞门。
3
太平间的撞击声停了。
小满的磁卡在我手心发烫。B3是医院档案室，去年就封了，说是管道维修。
“走消防梯。”我把铜钉塞进衬衫口袋，金属贴着皮肤像块冰。
应急灯的血滴到第三步台阶时变成了黑色。越往下走，空气越稠，像钻进什么动物的肺里。负三层门把手上缠着红线，挂了个褪色的八卦镜。
磁卡插进去的瞬间，镜面“咔”地裂了道缝。
门后不是档案室。
是口井。
青砖砌的井沿上全是抓痕，井口压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周玄蹲在井边，手里攥着把头发——人的头发，末端还连着块头皮。
“二十年前这下面是乱葬坑。”他头也不抬，“建医院时填了，留口井镇着。”
月光从通风管斜照进来，我才发现这不是普通地下室。四壁贴满黄符，墙角堆着七个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浸血的布。
周玄突然拽我蹲下。
井水在动。
不是波纹，是整片水面在顺时针旋转。水底浮出个模糊的影子，看轮廓像人，但脖子断了似的歪在肩上。
“苏家的祖坟动了。”周玄往井里撒了把糯米，水面立刻翻起泡沫，“有人用医院当祭坛，借七条人命改运。”
我摸出苏明远的图纸。七个红圈正好对应医院七个病区，VIP病房在勺柄末端。
“林院长袖口的铜钱，”周玄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里，“是坟头压棺钱。”
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每一步都正好踩在我心跳的间隙。周玄猛地按灭手电，黑暗里只剩下井水旋转的咕噜声。
月光移到井沿时，我看清水底影子的脸了。
是苏明远。
他睁着眼，嘴角向上扯，露出手术台上没有的表情。水面“啵”地冒了个泡，那影子突然竖起食指贴在唇前。
嘘——
通风管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周玄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冰凉梆硬，是半块八卦形状的玉坠。
“拿着这个去西翼。”他声音比井水还冷，“子时之前，把镜子转过来。”
我还没问什么镜子，头顶的脚步声突然加速。
“他来了。”周玄一把掀开井口石板，“跳下去！”
井水腥气扑面而来。我后退撞到陶瓮，瓮里传出指甲刮陶壁的声音。小满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把个东西拍在我背上。
“程医生快走！”
她掌心黏糊糊的，不知道抹了什么。头顶照明灯“啪”地炸裂，玻璃渣里我看见林院长站在楼梯口，袖扣铜钱泛着青绿的光。
跑过拐角时，整层楼突然停电。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监控屏幕的蓝光从值班室漏出来。我瞥见某个画面在闪——本该空置的VIP病房里，有人影在挪动床头柜上的青铜镜。
镜面转过来时，我看清了倒影。
不是人影。
是七个陶瓮摆成的阵，每个瓮口都探出只苍白的手。最中间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和苏明远遗体相同的翡翠扳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