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顺畅地涌入肺部，带着久违的清甜。我回来了。那个被悲伤压垮的林晚，被彻底留在了手术台上。
回到公司，同事们惊讶于我的“恢复”。李姐拍拍我的肩，眼圈微红：“晚晚，看到你这样，真好。”我笑了笑，那笑容发自内心，不再需要费力去挤。工作文件上的字迹清晰，项目进度条在脑中顺畅推进。效率高得惊人，连老板都投来赞许的目光。下班后，我甚至去了常去的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喝完一杯拿铁，看着街景流动，内心一片安宁的湖面。
家里也变了样。那些堆在角落、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晓晓的旧物，不再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痛视线。我平静地把它们打包，准备捐掉。墙上晓晓笑容灿烂的照片，我取了下来，小心地收进抽屉深处。不是遗忘，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告别，把她安置在一个不会时时刻刻刺痛我的地方。
生活，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回到了轨道上。精准，高效，平静无波。只有偶尔，在深夜极致的寂静里，当我独自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刷牙，看着镜中那张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一丝难以捕捉的异样会悄然滑过心底。镜子里的人，眼神似乎过于平静了，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底下藏着什么，看不真切。镜面边缘反射的光晕，偶尔会扭曲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
3 血字控诉
直到那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
项目收尾，办公室里只剩下我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在空旷中回荡。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我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提神。惨白的灯光下，不锈钢咖啡机外壳光洁如镜。我盯着里面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倒影，目光有些涣散。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咖啡机反射的影像里，我身后的那片空荡区域，似乎多了点什么！
心脏骤然一停，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冰冷的工位，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沉默的阴影。茶水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咖啡机加热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是太累了？眼花？
我惊疑不定地转回头，视线再次落向咖啡机光亮的表面。这一次，我看清了。
就在我模糊倒影的肩膀后面，紧贴着我，赫然映出另一张脸！
一张属于年轻女孩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空洞地大睁着，瞳孔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凝固的黑暗。直勾勾地，穿透了不锈钢的反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绝不是活人的眼神。更让我血液冻结的是，那张脸的轮廓……分明带着晓晓的影子！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手里的马克杯“哐当”一声砸在金属水槽里，碎片和滚烫的咖啡四溅开来。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
幻觉！一定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我拼命喘着气，手指死死抠住墙壁，指甲几乎要折断。晓晓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推进火化炉的！那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