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冰封真相
疤脸龙又骂了几句狠话，才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院门哐当一声被刘金花死死关上，她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的鱼。王芳停下手里的扫帚，看着她婆婆那张瞬间老了十岁、布满惊惶和绝望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七十万？高利贷？卖到黑窑子当共妻？这些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上。
下午，刘金花大概是惊吓过度，又染了风寒，早早躺下了，连骂王芳的力气都没了。王芳被指使去打扫刘金花那间堆满杂物、散发着陈腐气味的屋子。角落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旧樟木箱子，漆皮剥落得厉害。王芳本没在意，擦到箱子旁边时，脚下一滑，手肘撞在箱子角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箱子被撞得挪开了一点，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小片暗红色的纸角。
鬼使神差地，王芳蹲下身，用力把沉重的箱子又推开一些。箱子底下，赫然压着几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染着暗褐色污渍的纸。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把几张纸抽了出来，展开。
最上面一张，抬头是几个冰冷刺目的印刷体黑字：**器官自愿捐赠及抵押协议**。下面手写的内容像毒蛇一样钻进王芳的眼睛：“本人刘金花，自愿将左侧肾脏作为抵押物……于XX年XX月XX日前偿还本金叁拾万元整及利息……若逾期未能清偿……该器官所有权及处置权自动归属乙方（一个潦草的签名和模糊的红章）……”
嗡的一声，王芳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攥着这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颤抖着翻开下面几张纸，全是借条！一张张，按满了鲜红的手印！金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债主名字密密麻麻，几乎囊括了半个王家坳村！落款时间，正是她和张建军定亲前后！
三十万的天价彩礼……竟然是婆婆借遍了全村的高利贷，甚至押上了自己的一颗肾才凑出来的！而那个疤脸龙，就是最大的债主！婆婆日复一日疯狂的逼迫，不是因为她重男轻女到了变态的地步，而是因为她被这巨额债务和疤脸龙的死亡威胁逼疯了！她王芳，这个花了三十万“买”来的儿媳妇，根本不是什么传宗接代的工具，而是刘金花孤注一掷、用来填这无底洞窟窿的唯一“本钱”和翻盘的希望！一旦她生不出儿子，或者“不值钱”了，等待她的，就是被转卖到地狱去抵债的命运！
巨大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王芳，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手里的纸张簌簌发抖。就在这时，窗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是刘金花！她一定是发现箱子被动了！
王芳心脏狂跳，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她飞快地把几张纸塞进自己贴身的衣服里，用最快的速度把箱子推回原位，抓起抹布胡乱擦着旁边的桌子，假装还在打扫。
刘金花推门进来，脸色依旧惨白，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狐疑地扫视着屋内，尤其在那个旧箱子上停留了好几秒。
“你动我箱子了？”她的声音嘶哑紧绷。
“没……没有，妈。我就擦擦灰。”王芳低着头，声音努力维持平静，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浸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