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大褂的威慑
门铃响时，她正把婚纱照塞进行李箱。男人去开门的瞬间，脚步顿住了。门口站着穿白衬衫的中年男人，袖口别着支钢笔，身后跟着个拎药箱的医生。“听说亲家母病得重，”白衬衫目光扫过主卧，“带个专家来看看。”
婆婆的咳嗽声戛然而止。医生已经打开药箱，听诊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阿姨，伸舌头我看看。感冒多久了？有痰吗？” 婆婆攥着被子角，脸憋得通红：“就……就有点咳嗽，不碍事。”
“哦？”医生按住她手腕，“脉挺有力啊。我给您开个单子，做个CT、心电图，再抽个血？” 白衬衫在旁补充：“全查一遍放心，费用我来。要是查出问题，咱直接住院。” 婆婆的手开始抖，眼神瞟向门口，像是在找退路。
第五章·未写完的家规
她在娘家住到第七天，男人来了。衬衫熨得笔挺，手里攥着张纸，边角都攥皱了。“这是我写的……规矩，”他把纸推过来，字迹歪歪扭扭，“第一条，家里事你说了算；第二条，我妈来住只能住次卧；第三条……”
她没看纸，盯着他眼下的青黑。“那天你爸说，”他喉结滚了滚，“我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窗外的风吹进来，掀动纸页，露出背面的字——是他练了很多遍的“对不起”。
回去那天，主卧的门开着。旧棉被不见了，桑蚕丝被叠得整整齐齐，蓝抱枕摆回飘窗正中。男人跟在她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妈回乡下了，她说……她不该占你房间。” 她摸着衣柜门，上面新贴了张便签，是男人的字：“老婆的裙子永远有地方放。”
第六章·瓷砖上的温度
半年后的周末，她蹲在客厅擦地板。男人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发顶：“别擦了， hired钟点工了。” 她笑着拍开他的手：“你忘啦？这块砖是我们一起挑的。” 阳光从主卧飘窗照进来，落在新换的全家福上——照片里，婆婆站在最边上，手里捧着她织的粗布围巾。
夜里翻身时，她碰到男人后腰的疤。“还疼吗？”她指尖轻轻按了按。男人往她这边挪了挪，声音含糊：“早好了……那天在医院，我妈偷偷跟我说，她哪是感冒，就是怕我在城里受委屈，想替我‘拿拿主意’。”
她没说话，把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新换的床单带着阳光味，飘窗上的蓝抱枕蹭着她的脚。甲醛味早就散尽了，空气里是洗衣液和饭菜混在一起的香，是属于他们的，带着点吵吵闹闹的暖。
第七章·菜坛里的和解
入夏后，婆婆又来小住。这次她没提主卧，背着半袋新收的小米，径直走进厨房：“我给你们腌了糖醋蒜，配粥吃解腻。” 玻璃坛子放在橱柜最下层，坛口封着红布，是老家的规矩。
她正切西瓜，刀在案板上顿了顿。去年这个时候，婆婆把她的进口面膜扔进垃圾桶，说“化学品不如黄瓜片”。而现在，老太太正踮脚够吊柜里的碗，背影比上次佝偻些，鬓角的白头发更显眼了。
“我来吧。”她走过去接过碗，指尖碰到婆婆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城里的煤气灶不好使，”婆婆退到一边，看着她调糖醋汁，“还是老家的柴火灶得劲。” 她笑着往坛子里撒糖：“您教我腌，以后我自己弄。” 糖粒落在蒜头上，发出簌簌的响，像在数那些过去的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