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给第二个供货商，三句说清来意，五句谈好价格。他说:“时间太紧。” 我说:“我自己来拉。”
群里有人问:“几点能到？我要上班。” 我回:“延迟两小时，晚到半价。我先去拉货。”
我推着车出门，路过那个喷着水的绿化带，雾气往脸上飘。地铁站旁边的早摊刚摆出来，豆浆机哼哼叫。我买了两根油条当午饭。
卸货的时候是9点半，第一车蛋温的，我拿出一颗，现场开灯照，看光泽，看壳。我把秤放在桌上，一箱箱过秤，那个数字跳得很快。闻舟从背后过来，夹了个纸板垫在我的手腕下:“别崴着。”
我说谢谢。他笑着说:“我帮你统计名单。”
群里弹幕刷起来:“电梯口提货请带袋子” “有空能帮我送到门口吗？” 我把 “送上门” 的小标签贴在纸袋上，往电梯里塞。
意外还是来了。第二车晚到，延迟的 “两小时” 变成 “三小时”。群里开始有人不耐烦:“上班来不及了，还能退吗？” 我直接开退。每退一个，我就在记账本上画一道红线，心里也画一道。
我在电梯口举着喇叭:“晚到半价，晚到了我自己先垫。今天谁没拿到，明天我按名单送上门。”
孟阿姨推着购物车来，站在旁边，干脆利落地帮我把蛋分袋，“小姑娘讲信用，慢就慢点，别催了。”
有一个穿西装的小伙子路过，看了一眼我们，朝同伴笑:“这也算事业？” 声音不大，刚好能听见。
我抬头，没看他，只是把那袋子递给等急了的孕妇:“不好意思，委屈你了，今天晚了，半价，我给你补一个盐焗鸡蛋的做法，明天别排队了，我送到门口。”
她眼眶红了一下，握了握我的手。
到下午两点，订单清零。我掏出那本手账，把今天的流水写了下来:进价，损耗，退款，补偿，复购意向。字迹不漂亮，但清楚。我拍照发到群里:“今天的账我先给大家看。”
点赞很多。有个人留了言:“靠谱。”
回到家，抬手脱外套时，肩膀扯了一下疼。我一边皱眉一边打开门，门把手上挂着一小袋药店的白塑料袋，里面是护肩贴和一条弹力绷带。没有署名。
我盯了两秒，没拆。把它塞进抽屉，放在记账本旁边。今天我做成了一件小事。我需要下一件。
晚上，群里热闹。有人发了自己做的溏心蛋、有人晒早餐。有一个陌生的新号冷不丁说:“团长，你这挣得不会比我上班少吧？” 旁边贴了个笑哭。
我敲了半天键盘，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四个字:账目公开。
九点半，物业打来电话:“有人投诉你在电梯口占道噪音，说明天注意。”
“好的，我注意。” 我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窗外小区的路灯亮着，像一排橘黄的小旗子。
我把明天要贴的公告写好:试团反馈、退款清单、下次成团时间。
正准备关灯，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盛骁。他发来一句话:明天我有个产品要进你群内测，给个位置。谢谢。
我盯着那句 “谢谢”。然后打了四个字回去:公事公办。
3 公事公办与手写账单
我回了那四个字后，手机安静了两秒。然后他打来电话。我按了接听。
“你什么态度？” 他开口就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