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师多虑了。”温玉玲头也不抬,手腕轻转间,翡翠镯子与紫砂壶相碰,发出清越的“叮”声。“桑小姐是懂茶的人,怎会唐突?”
她推来一盏琥珀色茶汤,釉色温润的盏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听说桑小姐复原了古法'冷香丸'?可惜水温差了一分,香气出不来。”
桑榆没有立即接盏。她注意到温玉玲斟茶时小指微微翘起——这是“凤凰三点头”的手法,但对方无名指第二关节处不自然的弯曲,暴露了这是后天刻意模仿的痕迹。真正的茶道高手,指节应当如竹节般流畅自然。
“温夫人尝尝这个?”桑榆从怀中取出素白瓷瓶,青瓷在烛光下泛着雨过天青的色泽。她倾出一撮茶叶,叶片蜷曲如碧螺,却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金边。”1989 年的碧螺春,您三年前赞不绝口的那批。”
亭内骤然安静。连笼中的红嘴相思鸟都停止了鸣叫,只有雨滴敲打芭蕉叶的声响在暮色中回荡。
温玉玲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她伸手接茶时,桑榆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蛇形戒指下,淡青色的“WY”纹身若隐若现。那纹路不像普通刺青,倒像是某种古老符咒。
“有意思。”温玉玲抽回手,翡翠镯子滑到肘部,露出腕间一道蜈蚣状的陈年疤痕。“桑家除了制茶,还懂相面?”
“更懂相茶。”桑榆将茶叶倒入玻璃壶。这是特制的双壁壶,内层藏着医生朋友林芮给她的试剂胶囊。“比如这撮碧螺春,遇 85 度水该呈竹叶青……”,她突然提高声音,“可若加了明矾——”
“咔嗒”一声轻响,藏在指甲里的机关启动,胶囊破裂。壶中茶汤突然泛起诡异的蓝紫色,渐渐凝成蛇形图案。温玉玲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白蛇帮”高层接头时才用的药茶暗号。
4 暗潮汹涌
“温夫人可知《茶经》有载?”桑榆指尖轻点桌面,看似随意的敲击实则暗合摩斯密码,藏在耳中的微型接收器将信号传给外面的林芮。“‘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您这玉兰阁建在乱葬岗上,种的茶…怕是要带阴气。”
她故意将“乱葬岗”三个字咬得极重。根据姨夫提供的线索,这块地十年前是处刑场,温玉玲以慈善之名低价购入,却始终压不住夜半的怪声。
亭外狂风大作,吹得灯笼剧烈摇晃。温玉玲的翡翠耳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毒蛇吐信。她突然拍手,掌声在雨夜中格外清脆。
回廊尽头,两名壮汉押着被蒙眼的桑柔出现。少女的鹅黄色连衣裙沾满泥水,嘴角有未干的血迹。
“姐姐!”桑柔听到动静挣扎起来,却被粗暴地按跪在雨中。青石板上积着的水洼映出她惨白的脸。
桑榆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早该想到温玉玲会来这手——上周妹妹放学路上的“意外车祸”,分明就是场预演。
“三天。”温玉玲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在烛光下泛着森白的光。“带阴卷茶谱来换你妹妹。”
5 以退为进
桑榆缓缓起身,从提包取出个紫檀木匣。匣子开启时发出古老的“吱呀”声,露出里面泛黄的宣纸。纸上画着复杂的人体经络图,各处穴位旁标注着茶叶名称,字迹已经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