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砚,一个二十九岁的护士,缩在角落里,白大褂下摆露出半截青紫的手腕,那是昨晚被严震掐的痕迹。她盯着供桌上摊开的洒金信笺,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袖口,抠得指尖发白,信笺上的字迹在摇曳的灯光中仿佛在蠕动。信笺上只有一句话:“诸君各欠一条命,来此偿债。”她的心跳加速,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又浮现在脑海:严震把牛皮纸袋拍在护士站台面上,钞票边缘割破了她的指腹。“就改个‘刹车失灵’,丫头,帮哥这个忙,钱少不了你的。”严震当时笑着说,金牙在烟雾里闪光,像恶魔的獠牙。那一刻,她以为只是帮个小忙,却没想到会酿成大祸。现在,那信笺上的字仿佛在蠕动,让她后颈发凉,仿佛有人在身后吹气,冷风如死者的呼吸,带着江水的腥味。
宋野,一个三十二岁的记者,举着相机环视四周,闪光灯忽明忽灭。“各位,这要是能上热搜……嘿嘿,肯定爆!”他轻佻地说,试图缓和气氛,但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像猎人发现了猎物,却带着一丝慌乱,相机镜头反射出的光如鬼眼。他知道,三年前的那桩车祸,他删除了关键的监控视频,只为保住饭碗。“哥们儿,别慌,说不定是场真人秀。”他自嘲地说,但声音微微颤抖,话语刚落,舱外风声如哭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现在,这封信像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黑暗中仿佛有江浮的眼睛在盯着他,那眼睛无瞳孔,只剩黑洞。
灯骤灭。整个舱室陷入漆黑,风雨声更大,像无数冤魂在门外哭嚎,哭声断断续续,仿佛在诉说未了的冤屈。黑暗中,有人划亮火柴,火苗舔上一根白蜡烛。烛芯炸出蓝花,诡异的光芒照出佛龛下新添的第十一张牌位:“江浮,1994.7.15—2023.7.15,享年29。”牌位背后,十行血字刺入众人瞳孔:“一命抵一命,七日之内,血债两清。”那血字在烛光中仿佛在流淌,滴答滴答,像鲜活的血液,每一笔画都如指甲划过的痕迹。
林母,一个四十八岁的失独母亲,忽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她扑向牌位,枯瘦的手指抚过“江浮”两个字:“小浮……妈来晚了!妈的,这些王八蛋!”她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带着无尽的悲痛和愤怒,粗鄙的骂语从她口中喷出,像积压三年的怨气,泪水混着烛光,映出她扭曲的脸。三年前,她的女儿江浮在送外卖途中遭遇车祸坠江,那场事故毁了她的家庭。现在,她被召集到这里,却没想到会看到女儿的牌位,那牌位仿佛在低语,诉说着未了的冤屈,木头表面隐隐有裂纹,如少女的骨头。
其他人也震惊了。老郭,一个四十五岁的出租车司机,打了个哆嗦:“三年前……俺好像拉过个送外卖的丫头……妈呀,这岛上闹鬼了!”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河南方言,粗鄙而慌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晚,他开车肇事逃逸,只因为严震的威胁,现在,那回忆如鬼手抓心,让他喘不过气。周雪亭,一个三十八岁的昆曲名伶,轻笑一声,水袖拂过供桌,带翻了一盏油灯。火苗窜起时,裴远,一个三十岁的法医,看见她脖颈后有块暗红胎记——和监控里那个转头看热闹的女人一模一样。“哎呀,这地方阴气重,奴家心慌。”周雪亭娇嗔道,但她的声音带着颤意,那胎记在火光中像一朵血花,隐隐发烫,仿佛在脉动。